红起来,手捂住嘴,垂头不敢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我就是有点想你了。”陆深谙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刚刚够两人听到。
教室背后是喧闹的读书声,他那句话到像自动循环播放在阮软耳边回响。
阮软侧过脸看了看桌上的英语书,软软地读出声来:“”
话音刚刚结束,陆深谙就看到她的耳朵红起来,过分得一直红到鼻尖。
笑了笑,往自己班级走去。
真好,我来你依旧在这里,在这里等我。
有盼头的话,好像高考也不过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过。
惊喜是,她在高考前被保送了h大。这种阴差阳错的事,让她想哭又想笑。
陆深谙错过了物理竞赛失去了的保送名额,居然是她最后得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那么激动,因为她知道,不管是保送好,高考也罢她终究是要去h大的。
关于保送这件事,阮鲁元和秦絮也没说什么,或者说他们似乎无暇顾及她。她隐约感觉到,他们好像开始特别疲惫特别忙,有什么东西快要抑制不住破土而出一般仓促,又夹杂着千丝万缕不可言说的奇怪情绪。
高三后来的时间里,她虽然依旧在学校,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松了一口气。
有一天下午,萧章突然出现在学校,跑到班上找她,拉着她到从前经常吃火锅的地方喝酒。
没喝一会儿,稀稀拉拉的啤酒罐掉得满地都是,阮软也喝了不少。一罐一罐的下去,五脏六腑热得几乎都要烧起来。
到三班来长一段时间里,她记得自己很久都没有好好笑过了。也没有和陆深谙再见过一次面,即使她曾无数偷偷次看他的背影出神。
萧章坐在她的对面,明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火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她点得超级辣的锅底,那热气呛得阮软直流鼻涕。
也不知道低头下去多少盘肉,本来是好看可口的粉红色肉片进了红汤里没一会变得白惨惨,像面目可憎的脸。萧章没有伸筷子去捞肉,她醉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阮软用漏勺给她盛了一大勺放在她碗里,眼前也有点模糊不清。
萧章抬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明媚的眼睛哭起来也是动人的,挑起来的眼角有泪水流下来,如险峰里的泉水,蜿蜒曲折,潺潺不息。
这是阮软第二次看到萧章的眼泪,圣诞节那天她是在她的怀里哭的。此刻她被泪水打湿的娇艳脸,如水渲染开的山水画一般浓烈朦胧,有别样热烈的美感。
但她声音却嚎啕得像个孩子。
“我草,怎么这么辣啊,辣得姐眼泪都出来了。”
“我草你妈,遥胥那个贱人,狗崽子。”
“我草……”
“阮软,我艺考没考上。”
“砰”一声玻璃盏掉在桌上,黄色啤酒溅出来。有几滴顺着桌角滴下来,打湿了阮软的校服裙摆,黏糊糊的一片。
阮软抬眼,隔着水汽看不太清楚,努力睁大眼看了一会就被熏得也掉眼泪下来。
萧章低着头,长发凌乱的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喃喃自语:“我也知道我除了长得好看没什么用。”
“老师觉得我是拖班上的后腿的坏孩子,班上女孩觉得我粗鲁没教养,可笑的是,她们的喜欢的人却都跑过来和我表白。”
“我不喜欢他们啊,我拒绝他们。那些女孩就鼓了劲儿地讨厌我,记恨我。你说,我好歹也长得好看吧。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我以为他觉得我没文化,我想证明我自己也是可以很文艺的。我没天赋,我起步晚,但是我肯拼命地学,花了别人的十倍的时间。其实我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多看我一眼。”
“我其实真的不喜欢画画啊,老天肯定知道了我的别有用心,所以我这样的人是一定考不过的。”
“阮软,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从小就对他太凶了他才不喜欢我?”
萧章抬头看着她,眼眶腥红,泪流满面。勉强抿了抿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哑声:“阮软啊,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阮软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不能说一个字。
那天最后的记忆是,她和萧章两个人和得烂醉翘了一下午的课,去放孔明灯的护城河吹风。
从下午坐到夜晚,阮软抱着树吐得昏天黑地。萧章指着她没良心地哈哈大笑到弯腰,然后用力拍了拍裤子的草转身,背对着她高举扬了扬手,走进夜色里。
不知归途的战士和不见未来的深夜,阮软忽然想起来秦絮从她包里抽出来萧章送给她的画时的阻拦。从喉间冒出来丝丝细细而长久苦涩的意味,抬头看了看挂在树上忽闪忽闪的暖色小灯泡,恍惚间想起来命中注定这四个字。
高考那天,阮软还是去了。
最后英语那门,她站在考场外面等陆深谙。
不过已经是下午三点,太阳没有那么毒辣,懒洋洋得露出橙色光很温柔惬意。她穿着校服,小腿笔直站在最高的一层台阶上,她想他一出来就看到她。
手上拿着的水在两只手掌中不停的换来换去,隐约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有点抖,平复了一下心绪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她想了好多好多事,从最开始她认识陆深谙的时,到后来他的无数次的帮忙。到无数无数个后来。好像真的是你冲我笑了一笑,我就连以后我们慢慢变老都想好了。
铃响交卷,一切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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