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会儿等你妈来接你的时候老师问问你妈妈,是不是他给你买的。”
“不是,老师,你别问,是魏龙给我的。”
“他为什么给你?”
“他让我……”
魏龙使足了劲儿推他,“别说话,我给你的怎么了。我就是和他关系好。”后一句是对陈乐说的,理直气壮。
眼看要问出的结果,被魏龙打断了。
“我和他关系好我就给他了呗,不为什么。”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惊动了园长,园长过来,温温柔柔的问魏龙的同桌:“你为什么要说谎呀,是魏龙给的就是魏龙给的,为什么要说是妈妈给的?”
“因为……”他想了好久,说:“我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所以我不敢说,我怕她知道了打我。”
大人们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可就是问不出来答案。家长们陆陆续续来接孩子,魏龙的爸爸也来了,是个有着啤酒肚的胖男人。
魏龙常说他爸爸是大老板,其实他只是带着几个人在工程队干活儿的小小包工头,自己也要干活的,而刘子文的爸爸,正是他的手下。
刘子文的爸爸也来了,这件“偷窃”事件,引来不少家长围观,园长亲自出面,把各位好事的家长送走。最后,教室内只剩下园长、陈乐、刘子文、魏龙,他同桌,以及三位家长。
三个小孩儿都哭了,刘子文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伸手抹眼睛,陈乐马上蹲下用面巾纸给她擦。她哭得更凶了,没有声音,只有抽泣,陈乐的心都在疼。
最后,刘子文还是给魏龙道了歉,把橡皮换给了他,他爸爸也连声对威龙的爸爸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回家好好教育她。
魏龙和他爸爸趾高气昂的走了,魏龙同桌也被妈妈带走了,路上边哭边说:“我没撒谎。”
陈乐觉得一切都想做梦一样,他在这里工作好多年,见识过小孩子的天真和残忍,他虽然敏感难过,却也没有放弃对这个小孩子的热爱,心中常怀希望。
只是今天,他真的累了,倦了,想要休息了。他甚至不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这个职业,到底喜不喜欢小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刘子文的爸爸对园长说:“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他说话粗嘎,嗓门奇大。
园长摇摇头,她蹲在已经不哭了的刘子文的面前,伸手捏了捏刘子文的脸蛋儿:“子文,老师知道你没拿橡皮,老师相信你。”
这些学生们管园长叫大老师。
刘子文眼睛又蓄满了泪水,她抬头看向陈乐。陈乐的心像是在有打钻机在钻,真难受,他只顾发呆,两个眼睛虽然是看着刘子文的,但实际上他双目放空,什么都没看。
园长也发现了陈乐的反常,站起身刚要叫陈乐,被刘子文爸爸的话打断了。
他说:“园长,这也差不多月底了,我们家子文在这儿呆半年了,我家正好要搬走,以后就不来了。”
园长有些激动:“子文爸爸,这件事,是我们没有处理好,我们都是相信子文的,可我们也要以证据说话,我……”
“园长,真不是因为这事,我本来上周就要说的,子文非要让我今天说,他说想和陈老师多待一天。”
园长见他这么说,叹了口气,不再挽留。
刘子文走过陈乐身边的时候,小声说:“老师,我不是小偷。”
这是她第一次叫陈乐老师,但陈乐却没有回应。事实上陈乐听到了,他想蹲下抱起刘子文,想对他说老师相信你,可是他没有,只是木木的站在那里
园长送刘子文父女出去,回来见陈乐还立在那里,连姿势都像是没动过,忙问:“小陈,怎么了?”
“园长,我想辞职。”
园长一震:“怎么了小陈,是因为刚刚的事吗?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我知道你很喜欢子文,我也相信她没有偷东西,可是在园里,我们不能感情用事,要拿证据说话。“
陈乐只是摇头。
园长说了一箩筐好话,情怀牌也打了,工资牌也打了,可就是劝不动。
“要不,小陈,咱们先休息几天,我给你放半个月假,工资照开,你好好歇一歇,嗯?”
陈乐还是摇头,他艰难的说:“园长,和园里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园长想了半天,点点头:“好,小陈,我尊重你的想法。我给你多开一个月工资,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陈乐想要拒绝,但他不想说话。
她伸出手,拍了拍陈乐肩膀:“小陈,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小太阳幼儿园永远都是你家。”
陈乐很想哭,可他哭不出来了,他只能用力点头。
“小伙子,人生很长,别想太多,你还年轻。”
园长一双眼睛看了无数孩子,看大人眼力也是一流,当年他就看中了这个男生的细心和善良。现在,他也看出了这个小伙子遇到坎儿了,难过了,走进死胡同了。
但人生的路只能自己去走,去经历。
陈乐走出幼儿园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在等他。
☆、搬家
对面的人是岳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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