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啟立时耳听八方,好歹将事情缘由弄了个明白。原来那少年一年前在南边与家人走失了,一路过的商贩见其有几分姿色,就将其诱拐至京中,打算卖到勾栏院里,换几个钱花。奈何勾栏院里的人见这少年像是个赔钱货,怎么说也不肯要。那商贩无法,只好把人放在这里叫卖。
要说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容许这般买卖行径,还得了解一下这商贩的靠山。这商贩姓陈,是阳陵侯的远房亲戚,这种事早已不是头一次干了。而当今圣上念及历代阳陵侯为国戍边,老死沙场,只要陈氏一族未害及人命,总是不多责罚的。于是这商贩就有了足够的胆子,敢在京中随意买卖人口。
当时的萧啟年岁尚小,经事不多,本性纯良,便对这少年起了怜悯之意。他也不与那些小厮们商量,直接将少年买下了。这少年,正是那沉香苑里的顾容。
顾容初被诱拐时被商贩的恐吓吓坏了,生怕那商贩不称意时便杀了他。他只好跟在那商贩身边,一边想办法逃走。可是那商贩睡觉时总是用绳索捆住他,让他挣脱不开。他也想过向人求助,可是那些人都不理他。有的是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有的则是惧怕那商贩。
终于到了被卖的时候,他的心情跌落至低谷,一直在后悔没有想到办法逃走,竟然跟着一个坏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只希望买主能给他留一条活路。
可是,买走他的人却是个和他约莫年纪的人。只看那周身的气度,他便知道眼前的人非富即贵,绝对能够掌控他现在的命运。那毫无拘束的姿态和随手一挥的傲然都令他好生羡慕,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般模样了。
但是,原本已经做好倍受欺凌准备的顾容却发现,萧啟待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都怀疑这人是否是之前欠下了他的债,现在想要借此还给他。
跟随萧啟进了汝y-in侯府后,他先是被府内的简单摆设惊讶得充满疑惑,紧接着又被仆役和丫鬟们的穿着打扮给吸引了,最后进了萧啟的院落,又被里面的j-i,ng致弄得眼花缭乱。
不过,他还尚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已在奴籍。入府前,在官府的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他手抖了。他不是不记事的婴孩,他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他明白只有逃走才是正途。然而,他的家乡远在临海之滨,他的父母已含恨九泉,他的余生已如飘蓬。他不知道要怎么过完此生,只能随着旁人的安排一路走去。
进入苑内不过半晌,就有丫鬟端来了热粥,香气扑鼻,令顾容不由得狠狠吸了几口。他想吃。原先在那商贩身边时,他每日只得一碗清粥和一个馒头,哪怕饿得要晕过去也不敢吭声。
萧啟却把粥推向他,十分热切地说:“你先喝点粥,等会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更衣,再来吃点好的。”这个年纪的萧啟总有无限的热情,他想要对一个人好,只是出于内心的热望。换了个人,未必不是如此对待。
顾容看了看萧啟,想要借由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是不知萧啟是否感觉到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过碗,尽量小声地喝起粥来。而萧啟,正一脸喜悦地望着他。他很喜欢顾容这般的人,和他完全不像,可是待在一起又不会不舒服。
几日后,顾、萧二人便已十分熟稔。顾容总记挂着自己的身份,萧啟却好似忘了这回事。莫说平常进食时也让顾容一道,就连就寝也要拉着他同睡,惹得丫鬟们起了旁的心思。
这一天,萧夫人处的张大娘到了萧啟的院子,一阵寒暄过后,就单刀直入,问道:“夫人听说公子前些日子新买进了一个小厮,想要把人叫过去见个脸,嘱咐几句。”
萧啟明白母亲的意思,只道:“他不是小厮,只是我的玩伴,你让母亲少费些心。”最后一句话是在指责张大娘不仅多管闲事,还叨扰了母亲。
他母亲的身体一直不算好,一旦劳累过度就会以劳生疾,之后再怎么好生调养也无补于事。他和父亲一直不拿事情烦扰她,能自己动手解决的绝不闹到她跟前去。而张大娘又偏偏不让母亲安生,令他甚为忿恨。
再加上他素来不喜张大娘,她为人最喜嚼舌根,但凡府里的事,都会被她论说一番。顾容之事,若不是她乱言语,母亲断不会差人来问。
张大娘见没有讨到好,只好悻悻而去,在院门处还对正在晾晒衣被的丫鬟说:“公子年纪大了,越发不喜我这等老货了!”
丫鬟们不敢违逆张大娘,却又只能往好处说,回了句:“公子那是一时痴迷,过后还是会惦记着您的好的!”
到了此时,张大娘才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了。
其实,这事还真是萧啟冤枉了张大娘。萧夫人早早便知道了顾容之事,也差人好好打听过,知道是个本分的,也就不欲多管了。哪知道,沉香苑的清和却跟她说起了萧啟与顾容同吃同住一事。她心内自觉有异,着实放心不下,便让张大娘去沉香苑走了一遭。
而张大娘一离开,顾容的心也就落了地。他未曾想过自己这卑贱的身份还能与萧啟作玩伴。他有些隐隐的高兴,在萧啟面前也越发放得开了。他仿着萧啟的语气和动作,一身的姿态早已不复往日。
事后萧夫人并未就此事而发作,只是在私下里问过萧啟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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