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生在真的史涓生的面前倒下,如同一块石碑砸得身下乱石咕噜响。真的史涓生用刀将假冒的史涓生的脸皮撕下,一刀一刀插假冒的史涓生的脸,直到将脸剁成一滩血泥,复仇之花无言地怒放。
他看得也久了,悄动身体,袖中的扇子竟落下去,他伸手去接,掌扇接触时轻如鱼儿吐泡泡。
但真正的史涓生似乎察觉到了,他跨出大步,尽力向前跑。他忙要追上去,还未起步,真正的史涓生便僵硬在黑夜里,坚硬的锐器与坚硬的头骨相撞时的脆响惊住他握扇的手,真正的史涓生向后弯着腰,痛苦地□□一声,身体径直砸向地面。
与此同时,夜空忽然被林中刺耳的惨叫撕破了。
好寂静的夜。
在某一瞬间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他等呼吸与心跳都平和些,但他发现平和不了,林子那头已经人声鼎沸,只在争吵,没有打斗。他想去下不进去雨的林子里看看,但他始终注视着前方,他的注意力在一个细微的娇啼声的源头,他能听到闷哼,同他掐住她的脖子时的一样,他承认他有点着急了。
林中的嘈杂声渐渐弱了下去,但很快又高涨起来。他听见有人在骂:“无耻!”
一男一女从深深的夜幕走到相对较浅的夜幕,男的拿着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走到他的面前。
他道:“我现在知道,玉山史派的后人,不一定要姓‘史’。”
戴着女人微笑面孔面具的男人道:“你很聪明,吴二公子。”
他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着面具的人道:“每个人都该死。”
他道:“没有人该死。”
戴着面具的人道:“樵夫阻止我夺刀,捕快们敲诈平民,白思发现我的秘密,如何不该死?”
他道:“那些江湖人士呢?这个捕快呢?还有,这个女人。”
戴着面具的人道:“侠以武犯禁,京城的治安就是被这帮江湖人士搞乱的。何况他们大多数人,并不能称为侠,反而可以称为虚伪的小人。这个捕快?史涓生还算条汉子,对我还算照顾,这个捕快杀了史涓生,我就替他报仇咯。吴二公子你,恰巧你看见了我夺刀,这可就不能怪我不敬了。至于这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道:“你很痛恨尸位素餐和扰乱秩序的人,所以陷害我,并不全是你的本意,所以你编了童谣引他们来,要将那帮人全部杀死。”
戴着面具的人道:“没错。”
他道:“如果说江湖是人的躯体,杀了这帮人,你连筋骨都没碰到,如你所见,林中这帮人,最多算可以留也可以剪掉的指甲。而且就算江湖人士不再,江湖永远存在,你永远杀死不了。”
戴着面具的人道:“我要杀鸡儆猴。”
他道:“你有多恨这帮人!”
戴着面具的人道:“非常恨。”
他道:“你要用□□炸死他们?”
戴着面具的人道:“应该说,是包括□□”
他道:“你还有其他的方法。”
戴着面具的人道:“今晚,谁也活不了。今晚将是一场死亡的盛宴。”
他忽道:“你放了她罢。”
戴着面具的人冷笑道:“吴二公子是在求我吗?”
他的手悄握紧了,他的手里,攥着那日从戴面具的人那得来的六角形暗器。
戴着面具的人道:“要不你割断你的脚腕吧,说实话你的轻功,令我也忌惮。”
他道:“自玉山史派史太君仙逝,史派轻功便濒临失传,但我听闻,史太君有一养子有一独生女儿。你是,史太君的养子。”
戴着面具的人道:“我不后悔当初将杀人罪名推给你,吴二公子。你这颗聪明的头脑,先帮了你,现在却要害了你。”
他道:“收手吧。你已经杀了许多人了。”
戴着面具的人道:“我数到三,你有两个选择,割断脚腕,或者我割破她的喉咙。”
他道:“杀了她,你也活不了。”
戴着面具的人道:“一。”
他道:“她虽然是个女人……”
戴着面具的人道:“二!”
他道:“她不过是一个无辜的,爱得卑贱的女人。”
戴着面具的人忽的沉默。就是这个时候,他手中的六角形暗器猛扔出去,这暗器结结实实打中了戴面具的人的脚踝。
戴面具的人弓腰时,他忙冲上前去,却迎面撞上被戴面具的人推过来的她。落地时突然踩空,两人齐齐摔下了脚底的陷阱里。
☆、十六
十六
陷阱不深,只约两丈,他却出不去,陷阱的出口被戴面具的人封死了。
他首先感到欣慰,胡幺小子没有骗人,暗器也是可以用来救人的。其次,他请了满庭霜来接他。来洒泪亭之前,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遭遇不测,还有人给他收尸,自己的魂魄得以归家。而现在,他已后悔盖过期待了,他身陷囹圄,还担忧满庭霜的安全。
这陷阱十分阴冷潮湿,他的皮肤仿佛冰凉的玉器渗出了水,脚底却干燥甚至暖软。
他开始找办法出去。小心翼翼点燃火折子,火折子的光将陷阱映得暗黄,他看见脚底一堆白色的方块,凑近细看,从呛鼻的硫磺气味里判断出这里全是□□,他不觉将火折子握得死死的。为了不使□□受潮,戴面具的男人将陷阱里的石壁用黄油纸蒙了好几层,地下的水考虑到了,天上的水偏来捣乱,他用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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