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眷照应。我们这么走一趟,街坊四邻见了,就不会去扰他清净。”
他如此一说,叶喆便会了意,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
待他出来,戎装上身,人也换了正容,下楼整了整军帽,肩上扛的已然是少校衔,又从吧台取了酒,板着面孔对虞绍珩道:“绍珩,开车。”
两个人出了凯丽,虞绍珩去替他拉车门,叶喆眉开眼笑地推了他一把,两人嬉笑着开车出城。
叶喆一路有说有笑,虞绍珩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也知道叶喆之前说要和他同去许家是随口说笑,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许家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妥,这才拉了叶喆一起。可这会儿想想,自己这么做愈发像是心思有异了。
他正一味自省,忽听叶喆问道:“哎,你这几天在蔡叔叔那儿待的怎么样?”
“还行。”
叶喆撇了撇嘴角:“就还行啊?”
绍珩道:“我这几天不过熟悉人事,翻翻旧档案,又没什么正事。”
叶喆琢磨着,倏然眸光一亮,“哎,那你能翻着我爸的档案吗?”
虞绍珩笑道:“你想什么呢?我翻的是六局的档案,要是有叶叔叔的还了得?”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肩章,“就算有,我这个职级也看不到。”
军情部的第六局专事反间,虞绍珩如此一说,叶喆立刻吐了下舌头,转了话题:
“上回那个徐樱丽,你不怎么看得上啊?”
虞绍珩没有直接答他,反而笑问:“我看你倒是如鱼得水。他们说你常去丽都,是专给谁捧场吗?叶叔叔知道了,轻饶不了你。”
“嗨!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回事儿。”叶喆在自己腿上轻轻一拍,“那种地方就是盘丝洞,你要是不应酬一个人,就得应酬一堆人,与其回回叫别人撺掇着千奇百怪的妖精往你身边儿凑,还不如拣一个顺眼的,替你挡两杯酒也好。”
“哦?”虞绍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是有多顺眼啊?”
叶喆笑道:“这里头另有个门道,那小姑娘什么都寻常,只是有一样好处——她有个男朋友在燕平念书,有时候还要靠她接济。”
绍珩的目光着意在他面上流连了片刻,“这好处真别致。”
叶喆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她心里有人,应酬我纯是生意,没什么别的想头,也不会……你懂的。我这人懒,就怕纠缠。”
绍珩笑道:“我不懂。”
叶喆掀开眼皮瞄了他一眼,“你回家装一装就够了啊。”
停了停,忽地侧转了身子盯着虞绍珩道:
“哎,都说扶桑女子最是温柔体贴,你独在异乡为异客,就没交几个女朋友解解闷儿?”
绍珩微偏了下颌,道:“这话不尽然。扶桑女子也有刚烈冷硬的,不过,柔顺婉转的多些。”
叶喆嘿嘿一笑,“看来你是见多识广了,怎么没带个女朋友回来?”
绍珩摇头道:“扶桑人喝茶、作画、为人处事都求极致,不转还;女孩子也一样,柔顺到极处,决绝也到极处,不调和,欠韵致。她追求你也好,你追求她也好,最有意思的是在不说破的时候,说破了就没有意思了。嗯……就好比她们穿和服,最好看的不在她妆饰好之后严丝合缝一丝不苟;也不在——”
他轻轻一笑:“——玉体横陈,只在她一点一点的穿和脱之间。”
叶喆听着,咂摸了片刻,道:“……那要是人家都脱了,你又觉得没意思了,怎么办?你这不太厚道吧?”
虞绍珩蹙眉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懂什么是打比方吗?”
叶喆半信半疑地觑着他,“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办还是不办?”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到东郊,遥遥望见许家的院子,都收敛了神色,整装下车。他二人军服笔挺,又都是颀身玉立的俊秀少年,一路行至许家,果然惹人眼目。许宅院门半开,石榴树下搁着一张泛青的竹编摇椅,椅上一人穿着墨蓝长衫,手里一册书卷遮了面孔。
虞绍珩拾阶而上,叩着门叫了一声:“老师。”
“绍珩。”那人闻声放下手里的书,含笑起身,辨了辨来人,道:“叶喆也来了,快认不出了。”他目清眉淡,两鬓微霜,唇角两弧笑纹于清高端正中添了一份热忱之意,和虞绍珩记忆中风度潇肃的许兰荪别无二致。虞绍珩和叶喆连忙同他问好,许兰荪一边寒暄,一边把他二人让进客厅。
许家的客厅是个明间,地方不大,陈设更寡,只临窗的条案上置着一个豆青色银盖镂花的小香炉,边上的陶土花盆里一棵四尺多高的文竹茂盛葱翠;迎面一幅雪钓图悬在中堂,看落款是许兰荪自己的手笔。
虞绍珩端详着赞道:“原来老师的画也有如此功力,我竟一直都不知道。”
许兰荪笑道:“笔墨游戏罢了,不值一提。”说罢,朝厢房里扬声唤道:“黛华,客人来了。”
虞绍珩的目光从画上移开,回眸间,只见一个女子托着茶盘走了出来,赭色条纹的长旗袍腰身略宽,样式也像是数年前的,两人打了个照面,那女子微笑颔首,正是他前次来时遇见的许夫人。只是上一回,她一头半长的秀发随意束在肩上,今日却用一根玳瑁纹簪子盘了发髻。一时之间,虞绍珩觉得难以开口招呼,便也点头一笑算作回礼。
“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这茶是南边新下的水仙,你们尝尝看。”许兰荪说着话,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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