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离的归家之路却并非那么顺畅。姜寨的民众无人敢阻拦大祭司的车驾,姜姬年老,也不愿直接面对年轻的大祭司的锋芒,故而南离一路进了姜寨,进了姜家,却在阿桑的房门外,再也难以前进一步,尽管阿桑所住的屋子是当年他一木一石地亲手盖起来的。
“阿桑,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让我进去吧。”南离站在门外,低声哀求道。他当上大祭司之后,少有这般哀求别人的时候。特别是出征这一年里,更是说一不二,一呼百应,从未受过这等冷遇。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阿桑和子羽的婚事已经顶着祭宫的强烈斥责和反对,热热闹闹地筹办起来。南离很清楚,如今祭宫和姜寨已是彻底撕破了脸,祭宫对姜寨的影响力很有限,故而若想阻止这一场婚礼,除了打动阿桑、求她改变主意后,别无他途。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阿桑当初怎么会娶你这样的悍夫的?”阿桑的房门仍然紧闭,在一旁站着看热闹,顺便冷嘲热讽说闲话的人却是荷露。她尽管无能了些,纨绔了些,但是从小受姜姬的耳濡目染,对祭宫向来没有好声气。更何况在荷露看来,南离尽管是大祭司,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又是才貌双全,但是若从男人的角度来衡量,单一个善妒嚣张,已经是罪无可恕了。荷露冷眼旁观了阿桑和南离这一路的风风雨雨,对南离的善妒当然很是瞧不上,在她看来,阿桑一定是小时候脑子被摔傻了,才肯忍南离这么久时间。
“现在终于知道误会了我们家子羽了?”这日红茜恰好也在姜家,趁机为儿子子羽抱不平,“听说前夜我儿好心好意赶到祭宫去澄清,你居然狠心让他跪了半夜?我儿这般娇生惯养大的,连膝盖都跪肿了。阿桑看到了,岂有不心疼的?她正在气头上,又怎会在此时见你?”
南离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仔细寻思了一回。
荷露的冷嘲热讽他自然可以无视,但是红茜的话,却不能等闲视之。不错,如今南离也明白他误会了子羽,但是他对子羽一点都不愧疚。无论如何,子羽觊觎他南离的女人是事实,南离从来不会对跟自己抢阿桑的男人心慈手软,不管那人是季秀,还是莫问,抑或是自己从前最好的朋友子羽。
但是不内疚,却并不代表着南离会对红茜的话无动于衷。他在顾虑阿桑的想法。他误会了阿桑和子羽,子羽赶去解释,反被他罚跪了半夜,阿桑心中怎么想?她定然对子羽满怀愧疚。南离很清楚阿桑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况且重情,若是他由着阿桑欠子羽这么一份情,只怕将来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子羽。”南离表情诚挚,向着红茜说道。
红茜见惯了大祭司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想不到他竟然心平气和地受了自己的嘲讽,这般和颜悦色地说话,红茜觉得自己简直活见了鬼。
南离的话还在继续:“如今我也在子羽面前跪上这么半夜,权当我向子羽赔罪,好不好?”
红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子羽涨红了脸,拉住南离的手:“不……不须如此。”
南离微笑着甩开了他的手,看着房门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我是阿桑的夫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难道你忘记了,当日阿桑被祭宫关押,我为了救阿桑,也曾似这般在祭宫大殿的外面跪了好久?”
南离故意说起从前的事情,自是为了勾起阿桑旧日情怀。他说这话的时候侧头听着房中的动静,却见房中有脚步声传来,顿时欣喜若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等了很久,那房门却始终紧闭,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南离不由得心急。稷下川夜里一向少有人走动,然而大约是大祭司的名头太过响亮,大祭司在门前下跪这等事情太过罕见,竟有人陆续得了消息,三三两两赶开看热闹。姜姬等人居然也不加阻拦,就由着旁人围观。陪同南离前来的神官深深低着头,只觉得这等情形实在太过丢脸。
等到周围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南离再也按捺不住。他并不只代表着他自己,他是祭宫的大祭司,代表着祭宫的尊严。若是再这么跪下去,日后大祭司为了求妻主原谅跪了一夜的消息不胫而走,祭宫的祭司和神官们在民众面前哪里还有颜面?
南离拍了拍膝上的土,站直了身子。“我……若我只是南离,我自然可以继续跪下去,就像从前为了救你时候的那般。可是如今我还是大祭司,是祭宫的象征,却没办法如此任性了。阿桑你明白吗?”南离向着门的方向说。他幻想着阿桑会出声,说几句原谅他的话,然后他们握手言和,谈笑宴宴。但是门里面却是动静全无。南离又等了一会儿,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得道:“祭宫尚有要事亟待处理,我改日再来。”匆匆而去。
围观的民众见再也没有热闹可看,叹息着三三两两散去了。红茜却很鄙夷地说道:“还以为他真的会跪上半夜,结果就这么逃了!”
“很显然。南离已经选定了他的道路。”在众人散去之后,阿桑打开房门,向着姜姬劈头说道。其实她就抱着孩子躲在门前,南离说的那番话,她一字字听得分明。她不是心中不曾期冀和幻想过,但是最后却只剩下淡淡的苦涩。
“既然如此,你也该选定你的道路了吧?”姜姬问。她声音里不无惋惜,在她看来,不能因情令南离屈服,是一件多么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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