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的指望都在白希云身上,想不到当初被白永春撵走的人,如今在白家有事时竟能三番两次的施以援手,不但带着齐氏回来救治老太君,更是能想办法安置幸存的养母和弟、妹。下人们都知道曾经张氏对白希云并不好,他能够不计前嫌,也着实令人敬佩。
是以下人们对待白希云的态度比从前更加尊重,将主子安顿好后,就都在院子里听白希云的训话。
白希云忙了一夜,此时已是累的脸色发白,明显的身子不适,不过依旧将要求仔细的说了:“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知道诸位也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关于纵火一事,我会彻查到底,但是忠心耿耿的各位我也很是感激。白家的事我会处理,你们往后只管尽心的服侍主子,这些天诸位就都辛苦了。”
仆婢们心里热乎,都行礼应是。
齐妙便将方才浅青去登录的名册拿了来点名,将内外的事情安排清楚,什么人管理外院,什么人管理内宅,什么人负责张氏,什么人负责白希暮和白希汐,都一应的安排妥当。
待到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便叫浅青打赏了这些仆婢们每人五两银子。
粗实使的下人月钱不过二钱,就是主子身边得力的也不过最多八钱的,白希云与齐妙出手大方,话又说的客气,这些人心里熨帖的很,都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尽心尽责的去做事。
齐妙这才与白希云到了屋里稍作休息。
齐妙喝了一口茶,这才清了清有些沙哑刺痛的喉咙道:“这里的布防恐怕要更严密一些,那些纵火之人若知道白家的人没杀干净,怕还会有后招。”
白希云道:“稍后我还要去衙门里报备,布防保护之类的也要衙门里的主事来过问。”
白希远闻言就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些事不是咱们能做得来的。”
“如此大的火势,恐怕已惊动了宫里,想必皇上也会命人彻查此事。”骆咏安抚白希云:“你也不要太忧心。一旦上达天听,后头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只是白家老太君、白老爷还有下人们的丧礼还是要办的。”
“这倒也不难。”白希云疲惫的笑了一下。
众人见他如此,心里也都免不了的叹息。
白希云与白家的恩怨已深,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莫说是白希云,就是旁观者看了心里也百味陈杂。
所有人都不懂白希云现在的感受。
此时他脑海中不断出现的,是前世齐妙一把火烧了白家,自己投身火海的画面。那种锥心之痛,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会令白希云心底刀扎一般的疼。白家终究难逃一把火化为灰烬的命运。最是罪大恶极的人也一命呜呼,焉知这不是天道公允,上天替他们惩罚罪恶者?
白希云难过的,不是仇人的殒命,而是前世自己做为魂体跟在齐妙身边时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的那段记忆。
滔天恨意似乎随着这场大火,也一并被焚烧了。
这些人都去了,也算是了了一段夙孽。
齐妙见白希云的脸色着实难看,就道:“昨天一夜未眠,你的身子受不住,这会子就暂且歇息片刻吧。衙门的人查问起来自然会有人引着来这里。”
“好。”白希云并不逞强。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做,他的身子是无论如何不能垮的。他若是垮了,一切重担就要落在齐妙的肩头。
骆咏也道:“那便先如此,咱们都各自去休息片刻。等着衙门里的人来了再说。”
白希远也点头赞同。
几人就各去和衣小憩。
齐妙靠在白希云的身边,不多时就迷糊过去,只是噩梦不断,一会是白希暮出来时大哭着澜姐儿没了那一幕,一会又是人抬着白永春的尸首出来时的一幕。火光滔天,浓烟滚滚,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扑灭。
不过小睡了片刻,她就被惊醒了,睁大眼睛望着遮光的窗幔,感受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这才放松了一些。
白家出了这样的事,敲响了齐妙与白希云心内心的警钟。只有日日做贼,没有日日防贼的。若是二皇子背后有心谋害,她和白希云要想躲避真不容易。幸而二皇子是被皇帝禁足了,若是他的行动不受限制,齐妙很难想象他们会遭遇什么。
回想过去之事,万贵妃必然是二皇子所害,白家此番大火也该是二皇子所为。他对待有养育之恩的万贵妃,和有生育之恩的本家之人都可以下的去毒手,这人心狠手辣已到了让齐妙震惊的程度。她很难理解二皇子的想法,也不想去理解一个杀人疯子的想法。
但是她可以确定,先前路上截杀了她和白希云的人,绝对不是二皇子的安排。
她算是看透了。以二皇子的心狠手辣,他就像一匹饿狼,若要扑食,必定会狠狠的咬下对方一块肉来,而不是像那天的刺客那般温温吞吞。
现在回想,似乎那天的刺客目的就只是为了嫁祸。
“在想什么?”耳畔传来白希云低哑磁性的嗓音。
齐妙回过神来,翻身仰头吻了下白希云的下巴,“没想什么啊。”
白希云回吻她的额头,随即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将她整个裹在自己怀里:“撒谎,明明才刚就是想事情入了迷。我唤了你好几声都没应。”
她竟然想的这么入迷?
齐妙羞赧的埋首于他的肩窝,闷闷的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这次的事,二皇子这么做,想必是已经被气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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