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是她刚醒来的时候,在下厨房的灶台前发现的,她人生得丑又不会钻营,一直只能干最粗最重的活。苏容意却一眼就看出来她的身法、步数,都是练过的。
不知道是哪户官眷培养出来的丫头,竟流落辗转到了苏府烧火。
她很需要这么一个丫头,她毕竟不是真的苏容意,苏容意的丫头们她也用不顺手。这样最好,她不问叙夏的来历,叙夏也不在乎她这个主人的怪异。
没有交心,互惠互利。
路边的两个闲汉在讨论着今天的见闻:“瞧见了没,好大的排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镇国公府还真大方啊,全当了聘礼了!流水一样抬进了苏家大门。”
“我看你是没见过世面,苏家什么出身,多少年家族的底蕴在那里,等着瞧吧,苏二小姐送嫁妆那天,才肯定要晃瞎了我们的眼。”
“啧啧,朱门酒肉臭啊,这些权贵的日子真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想的……”
“哈哈,你也别不平,到时候他们两家结亲之日,我们去瞧个热闹,说不定还能混点酒水吃喝……”
她在心里冷笑,镇国公府的排场?
有多少是他们薛家赚的恐怕谢邈自己都不知道吧。有多少银票是经过她的手成沓地往京里送的?西北又有多少赚钱的营生镇国公府只坐着等数钱?
祖母还曾劝慰她,那是你外祖家,日后也是你婆家,我们薛家人丁少,这些钱给他们也是日后给你的。
她瞧着灰蒙蒙的天,金陵的天不似西北,总是这样,天幕压得这样低。
她宁愿相信,镇国公府和谢邈都是有苦衷的,她并没有为她人做嫁衣。
等见到祖母,一切就都能问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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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侧门守着的小厮急得抓耳挠腮的,看见苏容意终于回来了,忙不迭跑上前去。
“三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真是急死小的了。今儿镇国公府来下聘,前头搭了戏台子,太夫人来催过几回了,偏您要挑今儿个出门,撂了咱们这干人在这干着急。”
“都走了?”苏容意淡淡地问。
小厮一愣。
“我说镇国公府的人,都走了?”
他挠挠头,“大概是的,这会儿天都见黑了,唱戏的也都歇了,太夫人、大太太、三太太都在二小姐那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过去了,既然说了身体不适,还过去做什么。”
屋里两个丫头望春和忍冬也一直在等她回来,看见她就伸手要去帮她脱斗篷。
苏容意用手轻轻隔开她们,她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碰自己。
可是熟悉的人在哪?
她想到了自己从前的贴身丫头红豆和莲心,又是一阵蹙眉。
她为什么不直接找上薛家的人,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叙夏帮她打听了很久,才回复说红豆已经死了,而莲心,不知所踪。
她们是跟自己一起进京的,红豆和自己一起坐了官船,说是沉在江里没了也说得过去,可是莲心呢,她是先自己一步回京打点的,她为什么会不知所踪?
一切都像笼罩着一层迷雾。
望春和忍冬看见苏容意抗拒的反应,心下自然不舒服,她们服侍了小姐多少年,现在却无端被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叙夏抢了恩宠,怎么叫人开心地起来。
“小姐,还有一桩事,今儿薛家的二小姐上门来了。”望春主动对苏容意禀报。
薛婉?她来苏家干什么?
“要说也真是奇怪,因着从前薛家大小姐和镇国公的亲事……”旁边的忍冬咳嗽了一声,望春才转了话头:“原先薛家和我们也不算有交情,如今薛二小姐却主动要和大小姐交好,您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她和薛婉这个堂妹本来就不太对付。薛婉的父亲只是她隔了房的堂叔,也不算她嫡亲的堂妹。她只有一个嫡亲大伯,大伯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全都死在沙场上了。
所以她死了,薛婉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更奇怪的是啊,咱们二小姐竟也好声好气迎了进来,半点没有不悦的,就像多年朋友似的……”她嘀咕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腔作势……”
忍冬又咳嗽了一声。
苏容意知道这个丫头,被原主教导着讨厌苏容锦,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容锦是苏容意的堂姐,也是全京城的贵女典范,祖父是太师,父亲是御史中丞,生母是太后的侄女儿,苏家长房嫡长女,自小聪敏豁达,温顺知礼,又兼之貌比西子,文采斐然。
可以说是,完美地无可挑剔。
在这种完美的阴影下,苏容意这个妹妹,注定没有出头之日。何况她不仅父母双亡,是个无靠无恃之人,教养性情也实在上不了台面。
“薛家和镇国公府虽结不成姻亲,也还有层表亲关系在,二姐姐嫁过去,薛二小姐也算是她的小姑子,她这样招待人家也算是合情合理。”
两个丫头瞪大了眼睛,不得了,竟然听见自己小姐夸起了二小姐?不是她们听错了吧。
苏容意只是就事论事。
“小姐,您别这么说,”望春嘟着嘴,以为苏容意是气得脑袋糊涂了:“二小姐若不是生在长房,又是嫡长女,和镇国公定亲的,说不定就是您了,您可别怕她!”
苏容意盯着她。
“怎、怎么啦,小姐……”望春被她盯地发怵。
所以是从前的苏容意纵坏了这些丫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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