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形势倒还挺乐观,不过卫玠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霏霜忙扶他到空气畅通处坐下歇息。在洛阳那些个日子里逢着御医调理后他的身子已然好了许多,没想到这一路流亡颠簸下来过去的老毛病又犯了。好在只是咳嗽,倒不像从前那样频频咳出血来,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卫玠深深吸了几口气,面红耳赤好容易把咳嗽止住,可不敢再气冲斗牛地说话了。
霏霜倒想到个好主意抑制他这好激动的性子,那便是把小卫稷抱到他跟前。小卫稷平日里最是贪睡,两人说句话都得把声音放得低低的,更别提说到兴头上气急攻心了。
不过这小家伙也真不懂事。好几天晚上不知怎地他愣是睡不着,楞要往霏霜娘亲的怀里蹭。结果说好的夜里搞大动作的两人硬是眼勾勾地望着对方等了几夜,待得有一天天快亮的时候卫玠终于坐不住了,一把将小卫稷从霏霜怀里抱走,要送到乳娘的房中安置起来。
小不点哭得房子都要塌下来,霏霜赶紧把孩子抢回来搂在臂腕里,低声吟着歌儿把他哄得得睡去,压着声训斥道:“你说你做什么呢?”
卫玠嘟囔道:“好不容易逃过大贼船,结果又来了个小贼船。”
霏霜差点没笑出声来,狠狠往他胳膊上甩一掌:“要他长大了知道他爹爹这么说他不知有多伤心呢。”
卫玠委屈地道:“你看你还为着他打我了!”
“你啊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是那样。”
谈燕楼的夜凄静无音,望着那熟悉的一梁一瓦,她想起他刚刚入楼那会儿。那小家伙虽心底里藏着家族的秘密,却又受不得别人对他的嘲讽,非得一报还一报一拳顶一拳,想着做什么就非要完成不可。如今虽然沉稳许多,可是这内里的性子还是没变多少。
尤其是在她面前,尤其是这句话:“我才不是什么孩子,足够保护好师姐你了。”
听他附在耳边说的这话,霏霜险些没洒下泪来。那是当年他每次被自己教训完之后都小声嘀咕的话,他自以为她听不见,可她从他的唇形中已经全全然然地读了出来。
他可算把这话大声说了出来。
还有一句:“不管是师兄还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他把师姐从我身边抢走!”
他就这么眼光定定地盯着她看,眼帘下是波光粼粼的柔情。
师父走了,师姐走了,师兄们也都散了。或许真的只有他,才是这座深山孤楼里陪她走到最后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隔几集好像都要挂个人,作者君觉得自己好残酷啊……
☆、江北兵临
在紫金山上住了一月有余,霏霜与卫玠都将其家业各自安置妥当的仍的,钟家的生意也大部分移到了江左。战乱令得北方的大户俱迁至江东,以致于此地高雅物事的生意更为兴隆,反倒愈发助长两家势力。
是时候大大方方地进王府一趟,与那位雄踞一方的师兄会会面了。
比起那时急切地想着将两人请过府来的时候,司马睿此刻可是眉头紧锁。本依他的性子,遇着城中的大家贵族过府,即便自个儿不出来迎接,也总会派着可信的幕僚出门相迎。殊不料两人过府只有个管事神色匆忙地迎进去,也不在正厅接待,而径直往书房引过去了。
依着两人的情报网,琅琊王这会儿应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发愁。就在前几日西山王不战而降,江北已然尽数落入狼族之手,千军万马聚于江畔,渡江而来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书房里气氛凝重,伏枥与萧风立侍两侧,王羲之与王导父子则与司马睿与图纸上指点江山,陆云仍是身着丧服沉默不语,其余的世家大族则更是不明就里一言不发。只见得钟、卫两人入内,死气沉沉的局面才稍有缓和。
司马睿与众人道:“师弟师妹既到,人便齐了。前方探子来报,眼下狼族已在江安、淮安二地安营扎寨,想必不日便要向我江左进军。大家有何良策?”
杜御晦是京兆杜家唯一逃过屠城的旁系,提起狼族便咬牙切齿:“杀!不仅要杀,而且要杀回去!”
奈何杜家已经没落,他这话说出来就像是放了个响屁,谁也不听他的。倒是不少人嘲讽:“杜公子,你自个儿怎么不杀回去?”
好说歹说杜家与卫家也是姻亲,卫玠白了那几个在旁冷笑的人一眼:“在指责旁人之前,最好瞧瞧自己几斤几两!”果然在卫家威望的震慑下,连带着杜家也没人敢再出来非难的了。
不过从前这待遇只有王家才有,于是惹恼了王羲之,便又出来驳斥卫玠:“卫表弟可真不知轻重,莫不是狼族不该杀么?”
霏霜出来接招:“该杀!却也不该令我等白白送死!”
神仙斗法,旁人只有瞧热闹的份儿,谁也不敢趟这浑水,这几个大家族是任谁都得罪不起的。
还是司马睿出来当和事佬:“各位,如今敌贼在畔,我们江左兴荣一体。还请各位不要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联手御敌才是。”
这“兴荣一体”四字可真是说得极对,若放在从前各家相互仇视之际,哪可能这么济济一堂共商国是。
王导倒是很给司马睿面子,拱手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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