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之指尖还缠绕着谢晚春的一缕发丝,那发丝又软又韧,就如同谢晚春这个人一样——似水一般柔弱,偏偏又有水滴石穿的韧性和坚忍,当真应了《道德经》那一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王恒之轻轻的叹了口气,只觉得指尖好似真被系了一段情丝,一颗心也跟着谢晚春的心念而动着。他沉默片刻,方才道:“晚春,你既是这般说,心里想来也已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谢晚春不觉抬起眼,纤长的眼睫随之而扬了扬,乌黑的眼睫尾端似是染了些许犹如黄金一般融融的浅光。
“你不是觉得憋气?”王恒之语调柔和,他隐约笑了一声,指尖尚且还绕着一丝的青丝,便已温柔的低头吻了吻谢晚春的眼帘,语声极轻柔,好似徐徐而过的清风“为何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反倒叫自己憋着气?”
或许是今夜两人同床夜话的氛围太过温柔,又或许是王恒之的动作太过自然,谢晚春怔了怔,竟是由着他从从容容的落下一吻。
不过是一触即过的一吻,并没有半点的旖旎和情.欲,犹如朗朗照落的阳光一般明朗清楚,但是当那温热的唇触过她的眼睫,轻轻的印在她的眼帘时候,她只觉得眼底一热,胸口的那颗心仿佛真的被人十分小心妥帖的捂在手心,砰砰的跳着,热而痒,叫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尖都不由得跟着颤了颤。
谢晚春忽然生出几分罕见的羞涩来,忍不住低了头,把头埋到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像土拨鼠似的往前滚了滚,整个人都滚到了王恒之的怀里。
王恒之瞧着怀里那一团被子和隐约漏出的乌黑发丝,既是好笑又是无奈,等了一等,忍不住道:“你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温香暖玉在怀,王恒之的心也软了许多,他隔着被子轻轻的抚了抚怀里“那一团”,目光不觉望向窗外的明月,看着那莹然的月光,忽而福至心灵的想着:倘若今夜她当真愿意把事情都说出来,那我也告诉她那回西山桃林的事情,好叫她知道我此心如初。
天知道,王恒之这脸皮薄到了极点的人还是第一回有了主动坦白的念头。可惜谢晚春生了一颗糙汉心,天生就是来折磨那些少女心的。她缩在被子里磨蹭了半天,这才小声开口道:“那幅画,你为什么要把脸涂黑啊——昨晚上我睡着了,没听见你后面的解释。”
王恒之只觉得被人戳了心口一刀,毫不留情的把人从被怀里揪了出来,瞧着谢晚春黑白分明、写满无辜的大眼睛,直接把对方丢到边上枕头去,冷酷无情的道:“睡觉!”
谢晚春瞪他一眼,一双水眸犹如秋水般明净,只映着王恒之一人。她嘟着嘴碎碎念的抱怨了一句:“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做什么。”
王恒之看了她一眼,自力更生的动手捏了捏被角,自顾自的躺好睡了。
谢晚春暗道王恒之好生煞风情,却也只好安安分分的躺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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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九正是宋氏的生辰,因着王望舒的婚事,这简直是宋氏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心烦的一个生辰了。偏偏,她还不能摆脸色,还得乐呵呵的听着外头那些贺喜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贺喜话。毕竟在其他人的眼里王家也算是双喜临门,王家倘再不高兴,那便是故意矫情或是藐视圣恩。
王望舒先是陪再宋氏边上见了一回人,只是心里实在难受的很,宋氏瞧着也不是味儿,便叫女儿先回房里休息了。
安乐公主自觉是自己劝动了皇帝立新后,对王家与王望舒皆有大恩,自然也就毫不客气的来了。她今日穿了杏黄色底镶白毛绣绿蕊白梅花的袄子,下身乃是杏色的马面裙,脚上穿着的钉着硕大明珠的鹅黄色绣鞋,手上两个极翠的镯子,珠翠满头,宝光烁烁,面上含笑,一眼望去却也是端庄得体,说得上是皇家风范。
她普一入门,便笑盈盈的拉了谢晚春的手,红唇一扬,软语嗔她道:“妹妹也真是的,咱们是自小的交情,怎的连姐姐我都瞒了?”她挑了挑长眉,笑得颇有几分揶揄,“上回我提你家小姑,你倒是说什么‘年纪还小,倒是不急着论亲事’,唬得我一怔一怔的。原是早就有了打算,不必我来说啊......”
谢晚春正烦着呢,挺想要甩开她的,可又不能真把这位正儿八经的公主给甩开,便道:“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刚听到的时候也惊讶的很呢。”
安乐公主闻言不由有些怀疑,拿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谢晚春的面色,随即又回过味来:是了,倘若王家当真要谋凤位,这样的大事自然要小心些,不会教谢晚春这个“无足轻重”的媳妇知道。这般一想,安乐公主瞧着谢晚春的眼神里头便透出几分轻蔑与鄙夷来:嫁得好有什么用?嫁到王家这么多年,王家真要有事,连说也不与她说。
安乐公主心念这么一转儿,倒是又有些看不起谢晚春了,便松开了她的手,温声道:“我就不耽搁你这个东道主招待人了,还没去给你婆婆贺寿呢。”说罢,便仪态万千的抬步去找宋氏套近乎去了。
谢晚春想:安乐公主这“势利眼”还真是半点也不掩饰。
因着这这几月来风头紧,宋氏原是打算摆个家宴便是了,很不必招摇。偏偏皇帝圣旨一下,也只得请了些亲朋世交过来聚聚。当然,男客与女客的宴席还是分开来的,女客这里正坐在一起点戏看,男客那一边怕是已经把酒言欢了。
谢晚春摆脱了安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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