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摇头。
自从相里爱下葬之后,他还一次都没来看过她。虽然他表面上是为了生病的母亲,但其实他那点想法大家都一目了然。此前一直对钢琴兴趣缺缺水平一般的相里源,却在第一次站上舞台时就展现出了比相里爱还要出色的才能。当时坐在听众席上的相里爷爷手紧紧握着拐杖,神经没有一刻放松,震惊和愤怒一同涌上来却无处发泄,最后也只能是在后台拍了拍相里源的肩,对此事只字未提。
一个孩子可以大方施展才华的代价,却是另一个孩子的死亡。无论是对连个孩子,还是对相里家的人来说都未免太过残忍。
顾萧朗还是保持着一周去一次213的频率,之前也从陈承那里听来了相里不愿搬离的事情。陈承无法理解,但萧朗明白他不想离开的原因。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哪舍得说离开就离开。
本来作为从小看相里长大的兄长,得知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怎么都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虽然之前也开玩笑着闹过他说他艳福不浅,但真当事情发生时萧朗实在无法安心祝福。眼下情况复杂,这样的伪装游戏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无论是被秋深还是被大众发现,对相里而言都是坠入谷底。顾萧朗想在还能悬崖勒马时拉回相里,可心底里却免不了迟疑。
他们都在从道德常识道德角度出发,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可他们所给的,是相里源想要的吗?他不惜以身败名裂为代价,执意要以相里爱的身份活下去,执意冒险也要留在女生宿舍留在秋深身边,他们的那些顾虑他又怎能没想过,毕竟整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是他自己。
接触下来,大家对相里源的评价基本都是乖巧懂事,某种程度上有些呆板冷僻,但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的隐忍和坚韧。就连一同长大的顾萧朗,也是在初次听见他的完美演奏时才猛然醒悟,那个一直被自己看做弟弟的男人,其实更为强大。
他收敛性格从不外露,他大智若愚,对什么事都淡然处之,内心平静毫无波澜,连自己的才能和喜好都能亲手埋葬,二十年来滴水不漏,以影子的身份支持着家人。但也同样的,除了钢琴之外,再无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关心和注意。如果没有秋深,大概他会一直这样清冷孤单的活下去。
因为从小知道小源性格孤僻隐忍,萧朗就尽可能地激怒他让他发泄,所以他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自从相里源遇见秋深之后,自己就不再被需要。
本来一直少言寡语面无表情最多只会啊一声的孩子,现在会暴走会炸毛会大笑,还会流露出温暖无比的神情——一个男人看见喜欢的人时才会有的神情。
时间久了,别说相里自己,就连顾萧朗一个旁观者都分不清孰是孰非,就这样让秋深留在相里身边,到底是好是坏。
“有没有能让小源全身而退的方法?”顾萧朗问。
“倒也不难,只要对外公布相里爱隐退,小源就不必再装下去。以后若是想作为钢琴家登台,也可以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当然前提是他在这期间不被发现。”
也就是说越早收手越好。公司与相里爱签的合同年末就到期,到时就可以使用陈承所说的对策,但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相里源好像并没有要隐退的想法。
顾萧朗和陈承都曾试探过,但他既不肯说自己的目的,也不表明态度,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打发过去。他想要帮小爱完成梦想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怕就怕这一过程耗时太久,最后得不偿失。偏偏相里又是个毫不动摇的人,他们这样整日催促,只是在给他徒增压力。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相里听话收手,那个人只能是相里爱,然而...
顾萧朗蹲下身,对着那块永远无法回应他的墓碑,喃喃自语。
“亲爱的小爱,我们该怎么办。”
作为新生,入学烦恼之一应该就是食之无味又无法弃之不顾的公共课。音乐学院乐理课较多,毕竟与专业息息相关倒也不至于听不下去,但选修的哲学类公共课着实让秋深伤透了脑筋。原本她的英语也只处于交流和音乐专业相关水平,哲学课上各种概念各种专业词,根本就不知所云。然而上学期因挂科学分就没修够的她又实在没能耐甩甩手说老子不上了,只能每次哭丧着脸去教室再哭丧着脸回来。
大概是老师独角戏唱累了,提早十几分钟就下了课,令秋深直呼开心。下课出来时处于好奇,秋深去钢琴教室转了一圈,想看有没有小爱的身影。结果被她记错课表,小爱的钢琴课是在明天。
巧的是“相里爱”的指导老师刚好在等学生来上课,看见秋深时向她招了招手。因为一直以来跟这位老师没有交集,秋深还怕是自己误会,反复指着自己确定了一下。
“这是ai的乐谱,她昨天忘记带走。”
既然这么说那就没跑了,毕竟两人都对“相里爱”丢三落四的毛病非常清楚。
带着书本和乐谱回到宿舍,发现小爱的卧室门虚掩着,秋深想也没想就直接推门进去。
“爱啊,你乐谱我帮...”
换衣进行到一半,袖子还未完全褪去的相里猛然回头。
乐谱散落一地,秋深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还保持着向前探身的姿势,神色凝固目光呆傻。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在她的“舍友”身上看见了蜜汁裹胸布和八...八块腹肌??
用力把自己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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