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
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
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张偕微微一叹,旁边却已经传来一道声音:“甄先生既然知道你盼望挚交的心情如此强烈,对他的离去如此不舍……而他跋山涉水,见你一面也如此不易,如今就这样离开,不是太伤你的心了麽?”
张偕眉眼低垂,虽然心中不舍,还是为好友辩解:“他是个超脱之人,闲云野鹤的生活才适合他啊!”
“哦,原来你知道啊!”谢同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轻轻点一点他的眉尖,打趣道:“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你不仅不为他高兴,却还独自暗自神伤,这岂非自相矛盾?”
张偕一把抓住她的手,叹气:“夫人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你呀你……真是越老越多愁善感了。”谢同君敲一下他的额头:“别人都是年纪越大活的越明白,你怎么反而倒过来?”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是,等我把最后一件事做了,就应允当年答应叔由的诺言,回乡养老去。”
“是么?”谢同君回头看着他,笑意温柔:“真的要回去了?”
“回去吧!”张偕亦是温柔的笑起来:“回到老家,做一对普通的农夫农妇,比现在牵绊太多的日子要快活多了。”
☆、逆臣
第二日一早,特令张偕前往樊虚封地调查谋反一事的圣诏便被内侍送到张府,大司马府邸许久不曾承接圣旨,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参与讨论,不知道陛下此举何意。
关于大将军意图造反的谣言流传已久,弹劾他的奏章这两年也不曾停过。据坊间传言,最看不惯樊虚的便是陛下近臣大司徒陈容,而其他人则是妄图巴结司徒许久,只是这些每隔一段时间便呈上的奏章,每次都被皇帝陛下压了下来,这次奏章忽然空前增多,而事情也传的有板有眼,所以陛下才不得不着手调查。
圣旨既下,张偕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出发往樊虚封地陈郡而去,谢同君替他打点好衣物之后一路相送到张府门外,看着他上了马车,依旧依依不舍的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
静静站了一会儿,张仪和张霭都陪在母亲身边,看见她面露不舍,只知道玩耍的小孩子也感受到母亲的情绪低落,张仪安慰道:“娘好好保重身子,爹很快就回来了。”
“嗯。”谢同君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回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刚刚转过身去便被人握住了双手,夕阳下,张偕的脸色带着点点红晕,说话也显得有些气喘:“你好好在家等我,这次回来,我便向陛下递辞表,咱们回长留去。”
“我知道,你也一路保重。”谢同君替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将他轻轻往前一推:“快些去吧,天色不早了。”
“我不在家,你们千万不可顽劣,要好好时候母亲,功课也不许落下,知道么?”张偕被她推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嘱咐两个孩子。
张偕这才点点头,一路往远方走去。马车辚辚远去,最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风吹过,扬起的风沙渐渐迷了人的眼睛,谢同君紧紧牵住两个孩子的手,目送夫君远去。
“娘、娘!”张仪推一推谢同君,不解的问道:“爹只是出一趟远门而已,你怎么如此消沉?”
张霭摇头晃脑的接嘴:“就是就是,娘还想哭了,羞羞脸……”
谢同君的伤感被两个孩子一搅合,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敲着小儿子的头笑道:“你不懂,我与你爹还从来没有分开过呢,更何况你妹妹不听话,才让我如此多愁善感。”
“喔。”张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谢同君,慢慢往房间走去。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张偕一行人终于来到樊虚封地。如今桓陵虽然保留了分封制度,但是公侯的权力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庞大,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却是个虚衔。而樊虚虽贵为大将军,手上握有兵权,可他手下带领的部将却是桓陵当年从长平培养的心腹,因此张偕便不需忌惮,进城之前便跟陈郡郡守打好了招呼。
这日中午,因为烈日高照,久阴的天气稍有转暖,郡守一行人皆在城门口处相迎,接待张偕入内。到了城里,郡守贴心的将张偕带到早已安排好馆舍之中,让他先稍作歇息,第二日才设宴迎接。
奔波十数日,张偕回到馆舍便洗了个澡,换了宽松的常服倚在榻上看书。没过一会儿,竟然就着窗外投入的暖洋洋的日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时,早已经日过西斜,只留一丝眷恋的余温。
第二日一早,郡守便差遣亲信前来相邀,请张偕过府一聚。张偕欣然应邀,来到郡守府时,只见满室官员和当地豪族,正交头接耳的大声谈笑着什么。张偕刚一进门,众人便立刻停止了喧哗谈笑,笑意盈盈的恭请张偕入座。
张偕一边淡笑着点头上前,一边随意的打量着屋内,只见西北方上首处坐着一人正低头闷饮,他这边走了几步,那边那人也已经五六杯烈酒下肚而不蹙眉,案几之上也歪歪倒倒好几个酒坛。
察觉到来人的窥视,那人蓦的抬起头来,与张偕四目相对之间,樊虚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张偕还是挂着那抹轻松惬意的笑容,对樊虚的挑衅视而不见。
樊虚如今还未过不惑之年,但两鬓早已斑白,下巴上蓄着长须,一副武将的打扮。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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