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睿就这么喝着茶瞧着,瞧着眼前人沉浸其中、情难自已,“完了?”实在未听出什么要紧的险情。
“谁曾想……”叶从夕柔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是世伯不允?”左右也唯此猜测,齐天睿随即宽慰道,“兄长放心,只要你二人心意相许,一应宅邸礼俗我替你张罗,绝不会让嫂夫人受委屈。”
叶从夕摇摇头,“我叶家行医为善,富贵贫穷皆一视同仁,怎会生出嫌弃之心。”
“那是为何?”
一时无言,叶从夕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缓道,“我无恙,只是我走后那家为小姐定了亲,已然收了聘。”
“这么快?几时的事?”
“十天前。”话至此,终是无路可退……
“哦,那也……”齐天睿正应着突然噎住,十天前??脑中不知何处忽地一跳,方觉这夤夜来访的异样,不敢笃定心中猜测,只小心问道,“从夕兄,敢问这小姐,家是哪里?”
“粼里。”
齐天睿猛一怔,还未及应,只闻得耳边又道,“小姐,乃是粼里宁府宁老先生的千金,芳名:莞初。”
窗外夜风紧,入冬一些些清冷将这房中热络凝结,桌上热茶冷去,兄弟对视,一个百感难言,一个呆成石刻,突然,朗朗大笑划破尴尬:“哈哈……”
“你……”
“哈哈……”齐天睿实在难以自持,“从夕兄啊,你我兄弟真是一家人啊。”
“天睿!”
这简直比戏台上的戏还要精彩几分,齐天睿手握着拳频频捶打桌面,强忍了笑,“这么说,若是你晚回来几日,咱们就要在我岳丈家见面喽?”
“休得无礼!尚未过门,何来岳丈!”
眼见大诗人羞恼得咬了牙关,齐天睿却不肯理会,瞅着他结实实斜了一眼,而后翘了二郎腿端起冷茶悠然一口,“从夕兄,我与那女孩儿可是有渊源。若我料得不错,她自下生先父就已然为我二人定下亲事。五年前正式换了八字,那个时候她也才不过十岁。这样算来,她生就是我媳妇儿啊。”
“岂有此理!父母愚命,枉定终身!似你我之人,难道也要如此蒙蔽了双眼不成?”
“我也烦!”齐天睿搁了茶盅,甚是无奈,“可我们老爷已然去了,所谓父命遗嘱,我这做孝子的装样子也得装啊,何况还有我们老太太和太太呢!”
“天睿,我……”叶从夕被堵得一时语塞,指节捏得泛了青白,“为兄知道此事有悖伦常,强你所难。……我也是走投无路,心意难平,你……切不可为了老人一句遗言就生生将为兄的心夺了去。……何况,你有千落,你与千落才是两心相悦,何必为了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坏了你们的情意?”
“掀了盖头不就见了么?明媒正娶,我齐家下了多少功夫,岂可说罢就罢!”
“这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齐家多受连累。定当背下厚礼亲自登门于老太君、太太,于齐府合家请罪。聘礼多少,为兄更当加倍赔奉!”
“赔奉?”齐天睿挑了眉,“我那里头有老祖母给孙媳的传家珠宝还有两株玉珊瑚。你就是有银子,哪儿买去啊?”
“天睿,你,你不可如此为难我!我……”
“嗯……”齐天睿拖长了音儿,状若深思,忽地一眯双眼凑了近前,“若不然这样,把你说的那个宝贝给我,我就答应你。”
叶从夕闻言脸色煞白,断然道:“不行!”
“瞧瞧!”齐天睿立刻瞪了眼睛,“那我也不行!”
“你!”叶从夕腾地起身,“也罢!告辞!”
“哎!”齐天睿赶紧一把拉住,“罢了罢了,这些年怎的越发连句玩话也听不得!”
“真真无赖!”见他一脸促狭,叶从夕恨得一把甩开,“可知这于我是何等之重!你,你竟如此玩闹!”
“莫急,莫急,”齐天睿赔笑安抚道,“我知道了,不就是我一不当心把聘礼下给嫂子了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事还小?下了聘就是定,再退可是要过官府的。”
“这倒也是,”齐天睿蹙蹙眉,“我可没空儿去坐牢。”
看这顽劣之人总算正了颜色,叶从夕缓了缓心燥,这才又道,“这你只管放心。宁老伯是个开明之人,我若好言相告,他该不会为难你。只要齐府肯收回婚书,咱们便能把事办得妥妥当当。只不过,我担心府上,你该如何周旋?”
“周旋?”齐天睿长吁一声,“照直说呗,不能娶就是不能娶,还能怎样周旋?横竖也没过门。”
“那又是为你惹下罪了。”
“不妨,”齐天睿反安慰他道,“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多这一桩也不多什么。”
叶从夕闻言心生歉疚却亦无话,一颗心稍稍落定。
兄弟二人又说了半宿话,商议妥当叶从夕方才告辞,临走又叮嘱,“天睿,宜早不宜迟。”
“嗯。”
夜里躺在床上,齐天睿琢磨这一日多少事,心里倒生出几分意思来。这小丫头,娘亲那边迫着他未娶先休,这还不曾怎样,又成了义兄的女人。叶从夕不是个凡夫俗辈,远行千里、四海为家,什么人物不曾见过?如此欣赏千落,也不过是赞个“不俗”二字,今次竟是如此动情,言语之中如那懵懂情初的少年一般难以把持,怎能不让人称奇?只是这般儒雅独世之人又是如何隔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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