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薛云晗睁开眼,对南碧道:“笔墨伺候。”下笔果决迅速,很快便写好一封信,想了想,盖上了自个儿的一方小印,算不得正经的东西,但足以做个凭证。
东宫里,宫人们忙忙碌碌收拾东西,准备搬至京郊行宫,众人心里叫苦不迭,既怕小皇孙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要被发落,更怕像张良娣身边的宫女一样悄无声息就被传染了。
太子妃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眼下两片青影憔悴不已,嘴角因心里焦急起了一圈燎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手里握着一封信,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看完信收好,沉声道:“来人,去请张良娣过来,将她屋里的其他人都绑了!”
第一百零九章
岔道处一座茶楼,两层的房子造得高大阔气,因为地处冲要位置,楼下的大厅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楼上的雅间自然要安静些,但一大早的也已经有客人光顾。
“哎,听说东宫的张良娣去世了。”
甲字号包房内坐着几位年轻公子,看衣冠服饰当是勋贵人家的子弟,说这话的是一个紫袍青年,话里并无轻浮之意,而是透着些惋惜,“这一位未嫁之前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貌贵女,可惜天妒红颜呐。”
旁边一位蓝袍青年想了片刻,道:“哎,我想起来了,你小子当年要死要活地磨着你娘去承恩侯府求娶人家来着,是吧?”
紫袍青年想起年轻时的唐突有些赧然,脸色却很端肃,“斯人已逝,莫要说这些冒犯逝者的话。”
“唉,说起来这一位的命也是太不济了些。”蓝袍青年端着杯子托着腮,百无聊奈地看着下头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皇孙那么小都挺过来了,张良娣却和陪嫁的宫女一起去了。”
另一个公子听到这里,有些不太确定地道:“我怎么听说,并不是病死的……”
“慎言,祸从口出!”紫袍青年饶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听到这里也不由一声断喝:“宫里的贵人岂能容我们凭白议论?咱们镇日里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如今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咱们如何能再给家里招祸?”
太子活着的时候,张皇后一系和卫贤妃一系争得水深火热,那是在明处,大家都在观望哪一方得胜;太子死后,二皇子的睿王府门槛都被踏低了一截,因为众人都以为他必是皇储无疑,只是时间问题。万万没想到,宣和帝突然就下旨叫二皇子按制就藩,藩地别说比不上先前富庶发达的鲁地,甚至连个一般都算不上,是一处极为贫瘠、荒凉的边境。更令人称奇的是,二王子的睿亲王爵位被降成了睿郡王,虽然外人不知原由,但从储君之选变成了势力微薄的郡王,这显见的是犯了什么大错惹怒了当今。
至此,剩下的成年的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太子遗孤皇长孙,几人各有长短各有倚靠,接下来风向又一转,太子妃以不合规制为由自请带皇长孙搬离东宫,宣和帝应允并封襁褓中的皇长孙为郡王,同时亲自择地为其建造府邸;然后,宣和帝赐婚四皇子李泽和左都御史傅家的女儿,晋德妃为皇贵妃,主理后宫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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