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珞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于公公被她笑得有些尴尬:“王爷牵挂王妃的身子,特命奴才带了些珍稀的药品过来,百年老参十株,西域白隘山进贡的丹朱丸一瓶,千年灵芝一株……”
“留在我这里都是浪费了,还是赏给赵侧妃吧。”宁珞漠然道。
“王妃这又是何必呢?”于公公笑道,“王爷日夜惦记着你呢,只是实在是抽不开身,等过了这阵子王妃回城了就会知道王爷的心意了。”
宁珞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杨彦这是马上就要心想事成了吗?”
于公公的脸色微变,说不出话来。
宁珞的心中一阵绞痛。
她想起了父亲和兄长,那两个刚正不阿却最后死于非命的忠臣良将;她想起了从前的杨彦,那fēng_liú倜傥却满眼深情的瑞王殿下;父兄当时将她托付给杨彦的时候,可曾会想有一日他们一家人都将会葬送在这场姻缘之中……
她剧烈地喘息了起来,喉中仿佛有痰堵住了似的发出一阵拉风箱般的破锣之声,好似下一刻就要窒息,绿松急得一个劲儿地在她后背和前胸搓揉,于公公也有些着急,端起旁边放着的药碗便递了过去:“王妃且用些药缓缓。”
宁珞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急喘,脸上泛起了一层极不正常的红潮,在那几近惨白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有些可怕,她对那药碗视若无睹,只是低声笑道:“那祝王爷从此龙腾九天、四海臣服……”
“那是自然,”于公公的眼中露出一丝诡异之色,一边窥视着宁珞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就连定云侯这样的角色也已经被身首异处、满门抄斩,还能有——”
仿佛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宁珞只觉得胸口一窒,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片白茫之色。
“你……说什么……”她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来,溅着血的手指颤巍巍举了起来,却又颓然落下。
于公公一惊,却又赔笑着说:“那景昀是活该,一直以来就恃才傲物谁都不放在眼里,还胆敢觊觎王妃,在王爷面前大放厥词,说是王爷既然无心无情,便要叛出京城带王妃远走高飞,也不想想,他的主子都被王爷牢牢拽在手中,更何况他一介区区定云侯?此等逆贼王爷自然不能容他,忍了几日后这才在北孤山设伏将他伏诛,那逆贼也是厉害,数百禁军围攻之下居然面不改色,后来还是王爷在高处射了一箭,这才身中数刀被吴统领一刀砍下了脑袋,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呢,一直朝着城门外看……”
于公公的嘴巴一张一合,宁珞却听不明白了。
那个惊才绝艳的定云侯……居然死了。
十六岁在南周使团入京时临危不惧,枪挑南周将军,一战成名。
十八岁时殿试中了探花,打马游街。
二十岁时随军出征抵御外族于西北戈壁黄沙,历经三载,浴血斩获无数军功。
二十二岁时承袭定云侯之位,跻身王公侯爵。
二十四岁时得和盛帝亲封镇北将军,赞之为“大陈之栋梁”。
……
“珞儿,要不要离开这里?我受远之之托照顾你,只要你想离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能把你带走。”
那日在门外,定云侯一字一句地问。
自兄长宁珩死后,定云侯身为宁珩挚友,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可到了这种地步,君臣尊卑,杨彦眼看着就要登上那九五之位,她怎么能拖累他?更何况,她在这世上早已是孤身一人,无人惦记,就算离开了又能如何?
“好,我明白了,”沉默良久之后,定云侯淡淡地道,“你放心。”
这话没头没脑,还没等她说话,定云侯便走了,遗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是那微微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宁珞眼中泛起一层血光,不知怎的忽然来了力气,双手用力一撑,半撑起了身子。
绿松正和于公公厮打成一团,玉髓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地用帕子去擦她嘴角涌出来的鲜血,王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到了门槛上叫着大夫。
“王妃……你不要吓奴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都是死路一条。”玉髓哭着把药往宁珞嘴里灌,宁珞力乏,一连被灌了好几口,她不知道哪里生了力气,抬手打翻了药碗。
“于安,我不信,定云侯怎么可能会死,我要见杨彦!”她咬紧牙关哑声喝道。
于公公的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之色:“赵侧妃说得没错,王妃果然对那定云侯情深意重,王爷一片深情错付,奴才真替王爷不值,再这样下去,王爷的一世英名迟早要断送在王妃手里。”
宁珞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片深情错付……哈哈哈,于安,那赵黛云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来诳我?你以为我死了,她赵黛云就能独宠了吗?做梦!狡兔死走狗烹,她赵黛云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于公公的脸色发白,强撑着道:“王妃休要诬陷奴才,奴才奉王爷之命而来,是王妃自己不守妇道,和那定云侯私相授受才惹怒了王爷。更何况这厮狼子野心,王爷万万留他不得。”
体力在一点点地消失,腹中更是传来一阵剧痛,这和她病发的症状略有不同,宁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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