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复活后,这人便好似摘了面具,什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全都与天枢尺的身份一起丢弃了,变得一日比一日口无遮拦起来。要说先前至少还会在外人面前有所顾忌,心情颇好地扮演仙人君子,哪怕在他面前也要作出温柔克制的样子,如今……如今却……
不,应该说,眼前的这个贺洵,因是在梦里,更是比现实中变本加厉地恶劣了。
沈明渊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把自己从人身上扒开,脸色无法控制地染上绯红,摁着贺洵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别转移话题,你鞭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你的识海受伤了吗?”
就连到了别人的梦境里,血迹都未消失,便能说明与血迹有关的伤口不单单是幻象这么简单,而是直接落在了识海之上,未及神魂,却也带了几分凶险。
贺洵见这招没能起作用,便松开手,坐在一旁轻笑,做出张开双臂的姿势,“我没有受伤。明渊信不过的话,自己来检查便是。”
笑得真真是有恃无恐,像是料定了沈明渊不会脸皮厚到能当场亲手为他宽衣解带,寻找伤口。
沈明渊正气着,贺洵又很是体贴道,“啊,我忘了,明渊可能不好意思这样做。当真在意的话,我自己来证明也可以。”
“不用了。”沈明渊见他真要脱,连忙制止了,谁知道真脱了以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坑等着自己,万一自己没控制好,害得普通的美梦又变那啥的梦就不好办了。
沈明渊皱着眉头,“贺洵,是你信不过我吧。”
所以不肯让自己看梦境,也不肯告知里面都有什么,连血迹的来源也这样瞒着。
贺洵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如果你真的伤到了,还不让我c-h-a手,一直任由它恶化下去的话……”
“我知道。”贺洵打断道,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我出了问题的话,其它几人也会受牵连,对么?”
沈明渊心中莫名的一悸,下意识地否认,“不是……”
“你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任何人的。”贺洵补充道,“包括你。”
话音落地,贺洵的身影便忽然消散了,沈明渊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缕青烟。
醒了?还是回到自己的梦境中去了?
沈明渊站在原地,茫茫然地发了一会儿呆,不安的直觉越发强烈。
什么自己解决,什么叫不牵连任何人?贺洵到底要做什么?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没法阻止这个人,更无法帮助到他。
最后将业赶走的时候是,世界平衡被打乱、补天的时候也是,等到他终于耗尽气力、将五人的神魂拉回来的时候也是。
沈明渊到那时才发现,是贺洵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在补天后让时间逆转,并算到了他会费尽心思复活几人,于是多动了些手脚,抹去了他们五人曾经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也正是因为这世上已经‘不存在’他们五个人,沈明渊才得以在复活后只损失了一个窥天镜,神魂却被五人及时留下,没有立刻回归于天地之间。
即便是天道,也不能随意打乱世间的平衡。
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填满的箱子,只剩下最后一个空位,他们选择将这空位留给沈明渊,沈明渊若是复活几人,便只能再将自己的空位让出,而后消散,成为这‘箱子’的一部分。他是天道,这箱子中本就没有他的位子,如此一来,也只是物归原主。
空位一旦让出,便不能再回去。否则便会将不大的空间撑坏,如当初那样被生生撕裂出一个缺口,重复补天的悲剧。
最终,沈明渊却还是被拉回去了。只因贺洵提前料到了会有这一出,早早将空位改写,抹去了上面的归属名,清空了里面不必要的‘杂物’。
五个人变成了一个,以这片大陆的名字重新命名,成为元一散人,顺利地瞒天过海,将原本无解的难题以近乎作弊的方式化解。
‘箱子’仍是‘超载’的,同时又不是‘超载’的,世界意志以自己在世间的‘存在’为代价,换来了天道化身的‘存在’。
力量、认同、存在,本是他们最重要的三个部分,因存在而能够认同自己的身份,从而觉醒力量,三者缺一不可,如今存在被抹消,力量只剩五分之一,换得沈明渊的继续停留,这样的解决方法几乎是钻了整个世界的空子,却又叫人不得不惊叹其另辟蹊径的思路实在高明。
直到贺洵,也就是当时的元一,对沈明渊解释了这一切的过程和原理,沈明渊才恍然大悟。
可他很快又察觉到了不对。
“你是说,当时天地平衡被打乱,天空会出现那个裂口,不是因为业离开了,而是因为……”
贺洵解释道,“业的离开对这个世界来说,应当与你的死亡同时发生,可是你没有死。身体没有死,自然也就不会回归于天地,成为真正的天道。所以平衡才会被打乱,世界才会因无法撑在你我加在一起的巨大力量而出现裂口。”
沈明渊睁大眼睛,一把抓住他,“你是说,你是说……”
话到了嘴边,却因太过哽咽而声线沙哑,几乎无法将后面的话完整说出。
“你是说,那时候,我原本可以阻止一切的,你们原本是不必死的,只要我不再是沈明渊,只要我及时死了、或者由我来补天,就可以……”
“不可以。”
贺洵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因沈明渊刚刚将五人复活,尚且是神魂状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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