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孟西城辞职并邀请她入伙开所的打算跟程东说了,他轻轻蹙起眉头:“这么说,你打算放弃去上海的机会,跟他合伙开律所?”
莫澜眼中有丝茫然:“我也还没决定。本来我是可以没什么顾忌的,上海有什么不好啊,大都市,桥头堡,机会多多,又有好吃好玩的,我去了说不定是如鱼得水,比现在过得还开心。可我现在肚子里有这个小不点,我不能不为她考虑,更熟悉更安稳的环境对她有好处不是吗?还有啊……”
她睨他一眼:“你爸妈,钟老师,你妹妹,这一大家子,不是说放就能放的。我们到了上海重新开始也许不难,那以后呢?你家里人有事,你真能不理吗?”
说到他家里的事,他才问她:“你说钟老师找过你,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莫澜觉得两个人应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把最近身边发生的这些事都好好理一理,也许一个人想不通的地方两个人就想明白了。
可她在外奔波一天又闹了一通别扭,现在已经很困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从何说起。
程东打横抱她:“先去睡觉,明天再说,好不好?”
她用手勾着他的脖子:“你不生气了?”
“都说了不是生你的气。”
“那是生孟西城的气了?”
“……”
“那我要是真跟他合伙开所,你是不是不赞成啊?”
他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顺势往她身边一躺,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她的呼吸里仿佛隐约还有甜品的香气。
“不能换一家别的律所吗?”说实在的,他是不希望她跟孟西城朝夕相处的,哪怕只是工作的名义都不行。
“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啊!”现在自己开所哪有那么容易,入伙都要交纳一定比例的股份,这也是相当大的一笔钱,如果对律所本身不够了解,说不定就跳槽跳坑里去了。孟西城至少是她信得过的人。
程东暗自叹口气,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道:“先睡觉,睡醒了再说。”
她拧不过他,想睡,又像想起什么,拉住他道:“你妈妈的事情,别太担心了。就算对方真要告,我也能应付。这次我站你这边。”
他看着她,终于笑了笑,调暗了灯光道:“睡吧!”
其实,她又有哪一次是不站在他这边的呢?
……
三尖瓣膜狭窄的蔡姓病患闹着要出院,手术也不做了,理由竟然是他们信不过程东做主治医生。
“庸医的儿子也是庸医,能治得好什么病?我们不住了,再住下去我老婆肯定会死在这医院里面!”病人的丈夫陈大实的言辞越来越激烈,院方已经派人跟他解释,五年前妇科手术已经由专业的技术鉴定委员会认定不是医疗事故,而程东的医德和技术也都有保障,他们要还是不肯信,可以为他们更换主治医生。
然而顽石不肯点头,院方说的话他根本一句都听不进去。
林主任觉得对程东很抱歉,临要离职了还给他摊上这么一位刺头。程东保持着一贯的冷静,说:“让我跟病人谈谈。”
他趁患者家属不在的时候单独跟蔡正娟谈,话说得很简洁,逻辑也很清晰,不做手术的后果全都明明白白说给她听,最后问她:“你想活吗?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做完手术好好休养,其他那些争气斗狠的事,有活命重要吗?”
对方就只是哭,来来回回重复的就是家里困难,没钱继续治病了,丈夫是家里的主心骨,什么都听他的吧!
除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程东已经没法再做什么。
陈大实大概是听说程东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妻子说了些什么,大发雷霆,气势汹汹地冲进医生办公室叫嚣着要找他算账,仿佛拳头随时都要落在他身上。
打架程东不怕,但他穿着白大褂,意义就不一样了。
好在有其他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格开了陈大实,才没有发展成大冲突。院方在给这对夫妇签了若干同意书表示是他们自己拒绝手术治疗并且充分了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之后才给他们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然而出院后不久,蔡正娟就死了,陈大实把她的遗体摆到医院门口,打出白底黑字的横幅,控诉医院草菅人命。
林主任苦笑:“我们这是摊上真正的医闹了呢!”
程东冷笑:“这年头吃人血馒头的人还少吗?没想到几十年夫妻,到头来尸骨未寒就被人这样利用,就为一笔钱吗?”
而且还是她自己放弃了治病求生的机会,可悲可叹。
事情一闹开,电视台、新媒体全都来了,第一天各路人马就把医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莫澜闻讯赶到程东科室,问他道:“怎么回事啊,事情怎么闹成这样了?你没什么事吧?”
程东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怎么这时候跑来了,到处乱哄哄的,小心不要撞到。”
莫澜显怀早,三个多月小腹已经看得出微微的弧度。她平时风风火火惯了,程东总是担心她会磕了碰了。
她当然是担心他才跑来看情况,死者家属因为对五年前的手术不满已经提起了诉讼,本来以为也就这么闹腾一下算了,没想到演变成这样。
同样担忧的还有钟稼禾,他把程东和莫澜叫到家里去,仍旧是满桌好饭好菜,都是他们爱吃的,招呼他们道:“今天没有别人,就我们三个,一起好好吃顿饭,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
莫澜跟程东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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