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得病一场。”崔振语气寥落,“一早我得送他回府,好生将养。”
“嗯。”除了崔耀祖,还有崔毅。不需问也想得到,皇帝不会追究崔毅的罪责,横竖人已经死了,真追究的话,崔耀祖与崔振又要被牵连进去,全无益处。
崔振拿起酒壶,对萧错轻轻一扬。
萧错一笑,喝了一口酒。
默默地喝了一阵子酒,崔振倒下身形,望着湛蓝的夜空,“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太久不曾享有。”
“这倒是。”萧错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篝火。
崔振问道:“昔年鲜衣怒马,驰骋于烽火狼烟,可曾想过埋骨他乡当如何?”
萧错想了想,缓声回道:“想过。唯求后人经过葬身之处的时候,烧一抹纸钱,焚一柱清香。”
有人记得,便知足。
“如今不同了。”崔振道。
“对,如今已然不同。”如今无战事,心头另有牵绊——最温暖的牵绊,不可失去。
彼此都是如此。
萧错问道:“这些年,你走过那么多地方,最喜欢何地?”
崔振沉吟片刻,“西域。经常想起那里的天高地阔、荒漠戈壁、雪山镜湖。”顿了顿,又问,“你呢?”
“我?”萧错笑了笑,“京城就不错。”
崔振莞尔,“那多好。”家就在京城,喜欢的地方亦是京城,亦是一种福气。
皇帝到此刻也是全无睡意,原本想找萧错或崔振说说话,远远地瞧见这一幕,唇角弯成了愉悦的弧度,反身回了帐中。
崔鑫惦记着天亮之后要安排的诸事,询问道:“江夏王如何处置?”
皇帝道:“将他与长平郡主送回府邸便是。”
“……?”崔鑫不明所以,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困惑。
皇帝笑道:“准确地说,是把江夏王交给长平郡主处置。你听我的即可。就算长平郡主不得力,不是还有琳琅么?”
崔鑫思忖片刻,转过弯来,笑着称是,随后又问道:“何时起驾回宫呢?”
“过几日再说。”皇帝道,“该出的事情已经出了,又是难得出来一趟,萧错和简让都在,自然要好好儿地游玩几日。”
“那么……”崔鑫只觉得头疼,“京城的事情可不少啊,尤其江夏王兴许还有残余的死士,您都在这儿发号施令?”
“不用。不是有皇后么?”
崔鑫闻言眉开眼笑,“对对对,奴才真是老糊涂了。”有皇后、江式庾和韩越霖在京城,别说皇帝出来打猎,便是挂帅出征,那三个人也能将诸事打理的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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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红蓠带着两名小宫女来到萧府,吉祥也跟了过来。
红蓠落座之后,对裴羽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楚王妃暂住萧府几日。眼下诸事还未定论,若是让她们母子几个住到宫里,太后娘娘难免会多思多虑。”又指一指两名小宫女,“日常的事情,由她们服侍着楚王妃。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与夫人无关。”
皇后安排得很周全,裴羽自然是满口应下。
红蓠俯身拍拍吉祥的头,“跟着马车跑来的,来之前也没吃东西,等会儿少不得跟夫人哼哼唧唧要吃的。”
裴羽笑起来,“自然要管吉祥吃饱喝足的。”随即吩咐了小丫鬟去给吉祥准备吃食。
红蓠又坐了一阵子,瑾瑜醒来的时候,抱着逗了一会儿方道辞离去。
到了下午,裴羽先后得到了几个消息:
崔毅在猎场意外丧命;
崔国公伤心之下病倒,崔振送他回府;
楚王负伤,回京将养;
长平郡主、师琳琅护送江夏王回到府邸;
江夏王留在京城的死士,韩越霖正全力清除,眼下已到收尾的时候;
皇帝那边表面上一切如常,照旧留在山中狩猎,据说今日收获颇丰。
裴羽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
种种事情在同一日发生,让人们应接不暇。饶是如此,还是有人留意到了杨氏和杨家。
原本崔国公是一心要让崔毅休妻,而杨家如何都不同意。可到了现在,杨氏却成了寡妇,杨家现在宛如吞了黄连一般,便是想将杨氏接回家里,也要等她孝期之后。
更要命的是,之前他们虽然没做成什么事情,却与楚王、江夏王过从甚密,惹得崔耀祖、崔振厌烦,怕是也已惹得皇帝不悦,日后前途未卜。
在裴羽眼前被无辜连累的人,还有楚王妃。
楚王妃这次是真的被楚王伤到了,确定再不会出事之后,径自带着儿女去了自己陪嫁的别院,随后则是发了狠:她让楚王滚出王府,把府邸留给她和儿女常住,不然的话,她就将儿女出岔子的事情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就算皇帝不惩戒他,她也要让他成为人们不齿至极的货色。
楚王哪里还有别的选择,老老实实地把府邸让出来,迁到了庄园上的宅子常住。
楚王妃回到府里第一件事,便是命人送了厚礼到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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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崔毅停灵、出殡,江夏王的好日子也彻底走到了尽头:
先是忽然得了暴病,起初几日痛苦至极,哀嚎不断,七日后,竟是心智大乱,陷入疯癫。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才结束狩猎,当日赶回京城。
长平郡主与师琳琅即刻进宫面圣,成要护送江夏王返回封地,好生将养。
皇帝先命几名太医去给江夏王诊脉,确定人是真的病了且疯了,这才答应了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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