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笑道:“你好厉害,如何知道这许多。不过这诗好却好,但还是比不上王勃和范仲淹的那两篇大块文章剁颐。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还有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何等的胸怀和气魄。其意境岂是崔颢诗中‘烟波江上使人愁’可比。”
“分析得有道理,缺少王勃和范仲淹那样的文章,确实是黄鹤楼的一大遗憾。不过你可以写呀。”裘娜开起玩笑。
“我哪有那才气。不过我觉得你有。这次游玩,一定要赐笔。”丁一好像很肯定,因为他深知那个多才多艺文笔颇佳的“紫丁香”。
“何以见得?”不明就里的裘娜听了丁一的口气略微惊讶。
丁一还是没有勇气将事情戳穿,于是转了一个弯:“你续的那两句诗很见功底。所以觉得你行。”
“还不是因为你的诗起得好,看了那句‘绕荷薄翼有余香’,让人想不续都不行。你原来准备续写哪两句?”裘娜好奇地问。
“得是得了两句,当时没有完全定好,结果被围棋吸引住了。“
“说来听听是那两句。”裘娜饶有兴味地问。
丁一觉得很好笑,他和“紫丁香”经常在网上讨论诗句,互相和诗,没想到在这里又开始了。在网上,“紫丁香”一向很认真,追根究底,要是不告诉她,她大概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回答道:“我的两句是:白云闲意游池砚,黄鹤欣然返故乡。没有你那两句好。所以没有定夺。见笑。”
裘娜将全诗念了一遍:“巧戏蜻蜓点水忙,绕荷薄翼有余香。白云闲意游池砚,黄鹤欣然返故乡。我猜想这黄鹤大概指的是你自己吧。”裘娜说。丁一连声称是,不得不服,这个紫丁香一如既往的敏锐,悟性实在太高。“是不是想回中国工作了?”不料裘娜又追问了一句,猜中了丁一的心思。杨处长和鞠进让他回来工作的话语这几天一直在他脑子里缠绕,所以以诗寄思。
“这里的同行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并不想。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丁一回答。
“为什么呢?”
“以我现在这种方式帮助中国可能更好一些,从外部推动中国的进展,说话有人听,外来和尚好烧香。我的许多回到中国的同行都深有体会,一当你到这里安定下来,影响力就大大减弱,大家也就不把你当回事了,说不定人家还挤兑你。再加上我实在不愿意丢掉自己好不容易在美国建立起来的科研体系,国内至少二十年内不具备这种条件。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从小的梦想,人生能有几回搏,能在相对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从事自己钟爱的科学事业,如何舍得放下。”这与其是说给裘娜听,还不如是说给丁一自己听,他在给一个自己不回中国的理由。
“我有一个相识的朋友,和你的想法很相近。”裘娜说。丁一心里偷笑,那不就是我吗。裘娜转问道:“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你真巧,还要呆几天?”
“我和这里一个学校有作项目,事情已经完了,明天就要走了,回美国。”
“怎么可以呢,我才来你就要走,什么意思?”裘娜开玩笑地说。
“美国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分身无术。再说我们可以在美国相见啊。”
“原来是个大忙人。哦,记起来了,你是一个大教授,将来还得向你请教。不过你的专业是哪一方面的?”裘娜歪着头询问,想探知就底。
“我做肿瘤研究。”
“噢,我认识的那个朋友也是做肿瘤研究的。”裘娜说,瞳孔里掠过一丝诧异。
丁一又闷声想笑,为了掩饰赶快问道:“你是做哪方面的?”
“我的工作和计划生育有关。”裘娜回答。
“你住在我们那个城市哪里,怎么一直没有见到过你?”丁一好奇地问。
“我们公司在你们那里开业不久,刚刚搬过去安顿下来。趁跑业务的机会,跑到中国来玩,散散心。”
“有了你这个诗友,以后好就近讨教,容易打发日子。”丁一打埋伏,心里偷笑。
“好哇好哇,我们互相讨教。看得出,你的文底很深,回到美国我请你喝咖啡。”裘娜为自己的新发现高兴得眉开眼笑,脸像一朵月季开放,柳眉轻扬。偏偏这时有一只彩色蝴蝶飞来,在她头上飞来飞去,煞是好看。裘娜追着蝴蝶跑了一段路,直到蝴蝶飞入绿树丛中。看着她娇喘微微,肢体轻盈扑蝶的样子,丁一想起了红楼梦里宝钗扑蝶的场景。
两人边走边谈,沿坡拾级而下,不知不觉到了首义路阅马场,宽大的街心花园到处花团锦簇,鲜艳明媚。浇花的水注喷着薄雾,夕阳里显现出众多叠加晕圈,流光溢彩。他们两人在石板铺就的广场上慢慢溜达,看首义红楼,看孙中山立雕塑像,看辛亥革命群雕。一队队佩戴红领巾的小学生从近旁的辛亥革命博物馆里出来,刚刚接受完共和历史教育。更有趣的是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满头白发,仙风鹤骨,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半人高的大毛笔蘸水在一块块方砖上练毛笔字。丁一看了看,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字迹如同王羲之再世,甘畅淋漓,曲觞流水。
广场旁边有个剧场,巨大的广告牌写着剧场正在上演的剧目。裘娜显出惊喜的表情,问丁一想不想一起听音乐,丁一反正也没什么事,欣然应允。他们来到售票窗口,问还有没有当晚的票,售票员回答有。两人相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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