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庄,司机说各位累了,他可以介绍一家餐厅用餐,价廉物美,也不管大家同意不同意,就领着一行人来到一家临水餐厅。上到二楼,竹凳竹椅,临窗而坐。老板娘献上菜谱,鼓动簧舌,说这里的猪蹄膀为当地特产,另外刚打捞上来的河鱼也新鲜。台湾教授说好地好地,上来上来,也不问价钱。丁一的学生附在丁一的耳朵上说当心宰客,另外可能不卫生,丁一心中无数,不得言语。台湾教授点完了菜,就和大家拉起家常,说他对大陆不熟,于是借开会的机会常到大陆旅游,这样可以回去报销,然后大谈每次来开会的旅游观感。菜上来了,色香味倒也不错,台湾教授吃一个爱一个,大快朵颐,特别猪蹄膀甜咸滑嫩,入口化掉,吃了一只又一只。望着猪蹄膀,丁一记得刚才在路上听旅游团的导游向游客们介绍说这里的猪蹄膀很有名,但是不知道是哪年做的,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最好不买。丁一记在心里,于是尝了一小块猪蹄膀就不吃了。台湾教授吃得有点不好意思,张着油光滑亮的嘴让丁一多吃点,丁一推脱说自己不大吃荤,让他多用,只吃一些素小菜。哦,是这样,台湾教授捡到了便宜,不好意思地大干起来。于是大家谈东扯西,一顿饭就吃完了。
付玩帐,大家平分,台湾教授一口一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的都让自己吃了。丁一笑笑不打紧,刚要讨钱,他的学生却把他按住,把丁一的一份给付了。台湾教授看在眼里,好像有点不太痛快的样子,问丁一的学生在哪里高就,学生回答在重庆。哦,重庆!是不是离三峡不远。学生点点头。台湾教授来了兴趣,和学生攀上了,问能不能将来多多联系,到重庆开会,有空想到三峡去玩玩。学生看着丁一不知如何回答。丁一笑而不语。
一行人酒足饭饱后下了楼去游周庄,不成想到处人满为患,脚步难移,老是碰前面人的后脑勺。不过那一弯弯水巷拱桥,绿波肥鱼,沿河石柱,灰瓦老屋让丁一觉得还有点意思。周庄不大,很快走到了尽头,有一饭庄,门前有一块匾牌上写着菜单价目,同样的菜肴却是比刚才那家便宜了一半,看完了让人扫兴。丁一因为事先有学生提醒,不太觉得意外,再加上他在大陆土生土长,了解情况。台湾教授却不同,脸色泛红,嘀咕着说怎么可以这样耶,本来不错的心情被搅和了,然后调头走开。回家的路上,台湾教授不停地和司机讨价还价,想少出点钱,将损失减低到最小。丁一出来打圆场,司机也不容易,自己多出点份子就行了。丁一的学生说他包了,台湾教授连连说多谢,大陆人现在真有钱。
回到旅馆,台湾教授问丁一要不要到二楼足疗厅洗脚。“很舒服的。服务员很漂亮耶。”他好像很在行,说的时候一脸享受的表情。他太太却撅着嘴哼着鼻子将头调到一边。
丁一佩服他的熟门熟路,显然已经享受过服务。他说:“不用了。玩了一天,想休息休息。”就和学生回到房间去了。台湾教授夫妇径直去足疗。
晚上大会组织游黄浦江,大家都到楼下大厅集,到门口上大旅游车。等人到齐了,旅游车在上海新修的摩登马路里穿行,一路霓虹灯姹紫嫣红,直开到外滩,上了豪华游轮。游轮上灯光辉煌,爵士轻音乐弥散充耳,江水浮光掠影,纸醉金迷。会议租了船上的一个大房间,里面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自助晚餐。大家学着欧美的样子将食物捡到自己的盘子里,围桌而坐。船开了,一面品味佳肴,一面欣赏浦东让人眩目的高楼大夏。大家谈性正浓,台湾教授突然捂着肚子离开了座位,问服务员厕所在哪里。他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了,刚坐下,她夫人也捂着肚子去了。等夫人刚回来,台湾教授又起身急急忙忙离去。两人轮番往返折腾,大家不明就里,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俩。他们俩则一脸尴尬,脸色蜡黄,但尽量装着若无其事,可是那不听话的肚子时时咕咕作响。丁一突然明白过来,他脑子里出现了那油光泛亮的猪蹄膀,和夫妇俩大快朵颐的贪吃神态。看着他们俩那难受的样子,丁一非常庆幸自己下午没有吃那猪蹄膀。吃玩了自助餐,大家都到船舱外面看江景,留下台湾教授夫妇在船舱里面捂着肚子,苦不堪言。丁一靠着船舷,和煦的晚风轻轻拂面,心旷神怡。他不时回过头来,同情地看着船舱内那对常常到大陆来开会的台湾教授,爱莫能助。
回忆到这里,丁一内心依然忍俊不住,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了这位台湾海鸥教授。丁一不经意地问台湾教授最近还去没去大陆开会,他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再也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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