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舆脸还是粉粉的,低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甜的。”
“唔,”顾言笙皱了皱眉,“具体一点?”
沈堪舆又想了一会儿,说:“皮蛋瘦r_ou_粥,有红枣和玉米粒的那种……”
“这么简单?一碗粥打发了?”唐修笑道,“行,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粥挺不错的,旁边还有一家江浙菜,做的龙井虾仁西湖醋鱼还有桂花糯米藕都可鲜可甜了,这就带你去。”
顾言笙看他傻乎乎地点头说谢谢哥哥,估计也不知道唐修说的那几道菜都是些什么,心里又开始泛着酸酸的疼。
他问他喜欢吃什么,他都答不上来,非逼着他说,他就报出他和顾雨甜喜欢吃的东西。
之前他问他喜欢做什么,他说打游戏,别的怎么也答不上来。
他换了个方式,问他平时都做些什么。
他乖乖地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他听:做饭,买东西,洗衣服,接孩子,交水电费和网费……
沈堪舆整个人生,都分毫不剩地交给了他。
那是他余生永远无法补偿的沉甸甸的爱。
第四十章
沈堪舆出院回家以后,仍旧是有很多习惯让顾言笙很头疼。
比如不愿意上饭桌吃饭。好不容易哄到饭桌上去了,又不肯夹菜吃,埋头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自己面前清淡的白粥,等别人都吃得差不多,他才去夹剩下的残羹冷炙,吃得还特别开心,两只眼睛弯弯的亮亮的。
比如不做家务就坐不稳。孕期近四个月,他的肚子已经开始显形了,弯腰都不是很方便,还是逮着机会就拖地板擦窗户洗床单,然后腰痛得直都直不起来,连被顾言笙抱一抱都疼得发抖。
让他最难受的,是沈堪舆仍旧没有安全感,每天都如履薄冰地活着,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身边的人,哪怕曾经是这些人毫不知足地将他整个人都消耗殆尽,他还是要把那颗遍体鳞伤的心毫无保留地交付出来,努力地想要把最后一点点心血都给他们。
就像上学时的无数个寒冬,不知道世界上有“保暖内衣”这种东西的沈堪舆,总是觉得顾言笙穿得那么少一定会冷,一定要穿得很厚很多才会暖和,就拼命地把自己的衣服塞给他穿。顾言笙不胜其烦,随便披一会儿,还给他他又不要,久而久之就不知道扔在哪儿了。
后来沈堪舆的衣服就越来越薄,有一年冬天,零下两度开始下雪,顾言笙看他穿了一件卫衣就在学校里蹦哒,忍不住问他冷不冷。
他先是为他开口关心他这件事情欢欣雀跃了半天,然后才笑眯眯地说我不怕冷。
明明嘴唇都冻得一片霜白,干裂得蜕皮泛血,指尖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抓握东西的时候僵硬又吃力。
顾言笙又说,那也不能穿这么少,你不是衣服多得穿不完?
沈堪舆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挠了挠头傻笑着道:都穿完啦。
他的衣服都是从哥哥穿旧穿小的衣服里捡来的,哥哥的身高体型稳定下来了,就不会再有什么旧衣服给他,他已经把最好最暖的衣服都给了顾言笙,除了学着去习惯寒冷,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问顾言笙:阿笙,你很冷对吗?我改天再给你带新衣服好不好。
没有那些衣服,沈堪舆在多少个寒冬腊月里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想过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却在看到顾言笙打了哆嗦的时候,就拿自己打工赚的钱买暖和的衣服送给他。
这个人一直用这种笨到极点的方式毫无保留地爱他,从来没有变过。
可他送给他的那些衣服,他几乎都找不到了。好不容易在老家的柜底翻出一件,大衣的内袋里还装着一袋没有拆开过的暖宝宝,只是已经在好几年前就过期了。
暖宝宝上还贴着一张泛黄褶皱的便利贴,上面是沈堪舆学生时代稚嫩清秀的字体。
【阿笙!我听他们说这个可好用啦!你如果怕我的衣服不干净可以不穿,但是这个一定要用噢!】
顾言笙看着纸条,想起那时候无论他怎么骂怎么打怎么赶都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笑意生动眼眸明亮的沈堪舆,眼眶克制不住地就s-hi热了。
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委屈怄气,除了对别人好什么也不知道,他真的是天底下最笨的孩子。
——
沈堪舆回来以后,顾言笙每天忙得再晚都要回家,陪他一起睡。如果回来得太晚了,他会让他先回房间睡,他每次都应得特别乖巧特别快,可他回到家,还是看到他趴在女儿的床沿睡,一只手还拽着孩子的被角,怕她踢开被子着凉,怀里还抱着一件团起来的棉服。
那是顾言笙给他买的新衣服,暖和又轻薄,在商场里明明试到了更适合他的尺寸,他却固执地要按顾言笙的尺寸买,说大一点穿起来暖和。
顾言笙一开始相信了他,到后来他就知道了,沈堪舆还是想着这不是他的衣服,以后终究是要还给他的。
因为他始终不怎么敢穿,总是把它团成一只软绵绵的球,用塑料袋装着,宝贝一样地抱在怀里,虔诚却又卑微。
甜甜说,爹地不在家的时候,爸爸总是抱着这件衣服发呆,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掉眼泪。
沈堪舆是真的很爱他,可是已经不敢再奢望他的靠近,好像只是抱着他给他的东西,就能聊以慰藉度过余生。
——
顾言笙知道沈堪舆在怕什么,所以能耐心地陪着他哄着他,看到他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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