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能够见面、还能够珍惜的时候,只想多陪一陪她爱的那些人,不管亲人、朋友还是伴侣,能多爱一点就多爱一点。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姚乐阳无可奈何。
她走进郑文轩的房间,把林沛然的吉他和郑文轩的贝斯拎出来,扔进他怀里。
“你听过他最后写的那首歌吗?”她把林沛然的手稿从琴包里翻出来,“你自己弹弹。”
郑文轩愣了愣,对着谱子开始生硬地拨弦。
降d、降e、fm、fsus4、f……这首歌不知为何充满了离调和弦,到了副歌甚至一直向下,降号多到发指,好像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前进,然后终于在挂四和弦的牵引下,被拉进温暖的大三和弦里,成为悲伤的基调中梦一般的温存。
只有偶尔,深夜里喧哗不休的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会让郑文轩异常安静。
然后,阳台上掠过一阵风,风铃轻轻叮当两声,他就抬头,对着风铃微微笑上一笑。
他没了工作,也再也不想干这一行,林沛然的工作室还在,他每个月往林爸林妈的账户里打一笔钱作为租金,成了这间工作室的新主人。
周围的高校学生听说录音棚又可以用了,满怀欣喜地、络绎不绝涌进这里,狭窄的练团室里重新燃烧起年轻的梦想,郑文轩看着那些学生,就像看到很多年前的他们。
他教人弹琴,偶尔也能卖一点乐器和配件,鼓也打得越来越好。
两大盘水饺,全进了郑文轩的肚子。
他一边吃,一边哽咽,哪怕咽得比生吞刀子还要艰难,也要把它们全部咽下去。
留不住的,永远留不住。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林沛然还是渐渐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以至于梦中的脸都一天天变得模糊。
生死两隔,是人世间最重最重的惩罚,也是最痛最痛的痛苦。
姚乐阳依然讨厌他,可是再也恨不起来了。
但工作室里有几件东西,是他的宝贝,谁也不能碰:一台并不算贵重的依班纳,一台罗兰的合成器,和一对磨损了三成的vic firth鼓木奉。
那是林沛然留给他的东西,是他全部的生命。
*
八月,林沛然的生日又到了。
郑文轩小心翼翼抱着抽了新芽的绿萝,有些笨拙地捧着它和一束雏菊,来c市看林沛然。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他努力练习得到的声音,传达不到彼岸。
认识到这一点,他内心陷入长久的一段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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