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前进一步,迫使她退至墙角。建筑物的长影遮挡了他们二人,许星辰并未感到任何来自于异性的攻占与压迫。因为宋源绞着衣袖,抬不起头。他弓曲脊骨,半弯着腰,格外青涩地说:“我和你填报一样的志愿。我们俩有缘,总分只差两分。”
他吞咽唾沫,喉结滚动。
那感觉,像在等待一场终极审判。
他是莽撞的犯人,许星辰是负责裁决的大法官。
然而许星辰迟迟没应声。
她将额前碎发捋到了耳后,视线越过别人,直抵赵云深。赵云深驻足于宋源的背后,他侧身站立,远离阳光,风吹起他的衣领,露出精壮流畅的线条。
她的脸颊泛起热潮。
一瞬间,好像时间倒退,又退回了今年冬天。许星辰很怕冷,她戴着帽子、围巾和口罩上学。那天下了一场大雪,路面很滑,许星辰将近八点还没踏入校门,快要迟到了。她心里着急,脚底用力,自行车蓦然一震,翻倒在校门前,教科书与笔记本撒了一地,周围有同学路过——可是他们也要赶时间,没人帮她。
当时她身上很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忙着收拾东西。凛冽寒风中,隔壁五中的一位男生蹲下来,帮她一起拾捡。他动作灵活,手脚麻利,很快帮她整理完残局隔空一甩,扔回她手中:“上课去吧,我们都迟到了。”
那会儿,她想说:谢谢你啊,赵云深同学。
不过她记起来,他从没向她介绍过自己。他的奇闻轶事,都是她偷偷打听的。
而现在,他们进行过一次正式会晤,许星辰终于能坦荡直率地喊他:“赵云深!”
他回应:“在!”
赵云深的那种语气和态度,如同应付一场体育考试的点名。他双手揣进裤兜里,他身旁也有别的男生,那几个哥们瞅一眼许星辰,又瞄准了赵云深,“嘿嘿”地嬉闹着,推他一把,他笑着顺势往后退,倒着走了两步路。
他还问道:“许星辰,你吃冰淇淋吗?”
许星辰搓了搓手:“我请你吧。”
场面一度很复杂。
宋源的脸色由红转白。他已是不战而败。“五中校草赵云深”的名头如雷贯耳,许多女孩子都默默对他抱有好感。不过赵云深的花花肠子很多,生活重心不在学习上,完全不像老实人。
宋源的语言表达能力本就不强。他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许多心理斗争,方才鼓起勇气开口,抓住许星辰表明心迹。但是,许星辰不仅没答复,甚至将他抛之脑后。
她跟着赵云深走远。
赵云深的同学们都很识趣,纷纷散开。
许星辰在报刊亭买了两只蛋筒。她一边走路,一边吃冰淇淋,过红灯时,她心不在焉,往前走了一小步,赵云深就拉住她的手腕,制止道:“等等,红灯危险。”
他说:“大马路上车来车往,不能不看路。”
许星辰点头附和,又问:“我们是要去哪儿啊?”
赵云深道:“你中午回家吗?”
许星辰攥紧口袋里的诺基亚。等红灯的那一分钟,她挡住了屏幕,飞快给姑姑发短信:姑姑,我中午和同学出去玩,不回家吃饭啦。
她的姑姑立刻回复:好的宝贝,你们放松玩,姑姑下班了去接你。
收到了家长的允诺,许星辰告诉赵云深:“我不回家,可以玩到下午。”
赵云深邀请道:“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出差了,家里没人。不过你要想好了,我家没什么吃的,我只能下碗面条当午饭。青菜肉丝面,加几个荷包蛋。”他的提议是如此的顺水推舟,光明正大,没有任何忸怩作态。
许星辰一度认为,赵云深经常把朋友们带进家门,那他还真是一个热情似火的人,她想。
*
临近中午时,许星辰跨进赵云深的家。
他住在普通小区的房子里,三室一厅,装修简单雅致。卧室的房门敞开,许星辰偷瞟了一眼,见到赵云深父母的婚纱照。她转了个身,望着另一个方向,发现一间属于男生的卧室,还算干净整洁,床单被褥都是深蓝色,台式电脑蒙着一层棉布,空调已经打开了,往外散发降暑的冷气。
赵云深,待在厨房煮面。
他被蚊子咬了手背,可是锅中的开水滚沸,他便开口说:“帮我拿一下清凉油。”许星辰听得一愣:“你在跟我讲话吗?”他握着筷子,侧目看她:“除了你,我家还有别人?”
许星辰二话不说,立马在茶几上找到了清凉油。她蹬蹬跑进厨房,问他:“哪里被咬了呀?”他说:“左手。”许星辰竟然就弯腰,替他上药。
他怔然,微微失神,记起同学的话:我哥们在七中念书,他班上有个女生,叫许星辰,长得漂亮,性格特好,对人不设防。那哥们是许星辰的同桌,就想追她,嘴上又不敢讲,别提多愁人。
赵云深问她:“校门口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的,是你同桌?”
许星辰惊讶道:“你认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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