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有的时候,何源对她还是挺贴心的,恋爱的那种贴心。高三正式结束的那天,抛书的抛书,扔卷子的扔卷子,唯有她把自己奋战过的教辅都打包带走——她觉得它们都是战友。何源接过她沉重的口袋,递给她一个冰淇淋。
出分之前的那段时间,蒋浔巴不得天天和何源泡在一起。她开始有些想法,就是不敢付诸实践,何源又正人君子的很,她不免有些又羞又气。她直白地向何源表达自己的想法,感觉已经非常勇敢坦诚,何源的说法还是,等着出分再说啊。
她从不知道何源是哪里人,她听不出来。何源也不说。她不知道何源是愿意和自己到处走呢,还是真的不放心上。她还无人倾诉,总觉得羞耻。出分那天,她确定自己可以去北京了。但她故意不告诉何源,也不和她商量填志愿等等。等到录取结果出来,她拍了一张照片给何源,中国人民大学。然后战战兢兢地等回复。
不久,何源回复道:“怎么,想去我家啦?”
蒋安数日后在北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徐曼坐在两个人都喜欢的粤菜馆,等待着两个人都非常喜欢的萝卜糕。“你妹妹考上了?北大?”“哪儿能啊。她那个分,北大还是差了点。人大。”“那是有点儿远。她知道你不住那片儿了吧?”“知道啊,早就知道了。让她自己来呗。大不了她乐意穿城来看我,”说到这儿,蒋安一顿,“还有慢慢,和曼曼。”
徐曼望着她,“闭嘴吧你。”
徐医生不再把猫咪带回家了,除非实在没办法啊,她家里现在毕竟有猫了。她把大爬架打扫干净,留给慢慢。慢慢日渐长大,非常漂亮,再也不慢,而是变得端庄。徐曼为此挖苦蒋安有眼无珠,起这种名字。“那怎么办,和你一个字可好?”徐曼又给她一个刀眼。
不过长大了也好,徐曼想,越来越懂事了。前一阵还属于由了自动投食器早上依然要来喵一阵的粘人小可爱,于是免不了坏事。总不能每次都关着门、或者白天再来?早上才是最适合滚床单的时间啊!现在不了,好像经过上一次目睹之后……
慢慢真聪明,她想。虽然当着一只猫这么做总有点怪怪的,但是那时候要她怎么办?她停不下来,她不能,她望着蒋安失控的表情这么想。
这天她正在家休息,蒋安目测会早点下班回来。忽然给她发微信说,我又在路上看见一只小流浪猫,你说咱们要不要?她说,聪明不聪明?蒋安回复道,不聪明你就不要了?她说聪明的替它找主人,笨的咱们就养。蒋安好奇,为什么要个笨笨的?
“家里一个聪明的,一个笨的,不是很萌吗?你想想,一个高冷端庄的,一个傻呼呼的,多么可爱的cp。”晚上到家的时候,徐曼说。小猫到底是不见了,两人只是议论议论。蒋安听了道:“可是太笨会不会挨欺负啊?猫不是都有领地意识吗?”“都还小,怕什么,两小无猜。说不定是是笨的欺负聪明的呢。就像,”“就像什么?”“就像你欺负我啊。”
“你让着我,也不能倒打一耙啊。”
“好,那就是我欺负你。”
“可算承认了。”
“那是,大言不惭说的就是我…”
慢慢趴在一边,也不上桌子,不知道它眼中的两个人类,是不是有点傻,两个都傻,傻得快乐。
那你呢?
你是否也觉得她们有点傻,甚至爱情也是。
不,别否认,爱情就是傻呼呼的事情。在人际关系里,聪明,往往意味着某种矫饰。不矫饰的才是坦诚的。给予对方全面的自由,同时因为爱对方,接受对方给予的自由而不胡乱使用,如晴朗月夜,月光照在广阔的平原上一般一览无余。那样多好,那是傻气的、无防备的、赤子的爱。
我已准备好给你那样的爱,等待着你给我那样的爱。
因为我经过太多聪明的伪装、聪明的回避、聪明的躲藏、聪明的自欺欺人,我终于选择远离那种沉迷,大智若愚地站在一旁。让他们在屋内叫嚷,无论那是幸福的歌唱还是愤怒的争执,都与我无关,我在旷野的树下等待,与树一样。
如果你来,我将幻化为鸟,幻化为走兽,与你在旷野嬉戏。
没有什么是问题,也没有束缚。年龄,地位,身份,性别,不应该比真挚的爱还重要。
如果你来,我会立刻与你一起,站在无所掩饰的月光下。那将是个静谧温柔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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