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的声音比往常要甜上几分,还用了从不肯用的称呼:夫君。宋隐忍俊不禁,转身对那位小姐行礼道:“姑娘告辞了。”
于是两人在那位姑娘瞠目结舌的注视中,携手离开。
回程的路上,宋隐的嘴角一直含着笑。秋来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竟长了这么一张招桃花的脸。”
宋隐噗嗤笑了出来:“秋来,你现在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啊……再说,招桃花的脸,说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秋来本想反驳,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终究没有出声。
宋隐却继续道:“方才那声‘夫君’叫得我好生舒坦,再叫一声听听?”
秋来咳了一声,别过脸去。
宋隐哈哈大笑,把小妻子搂进怀里:“好了不闹了,这些桃花酿我们自己留两坛,给尚书令大人、哥哥和司马弘各送一坛,怎么样?”
秋来点点头:“是,还有莫雨姑娘,我见她也是对饮酒很有心得的。”
宋隐便道:“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秋来问自家夫君:
“对了,王爷临走之前,拨了留守京师的影卫去保护尚书令大人,可是听说了什么?”
宋隐回答:“倒没听说什么,只是担心唐玉礼使y-in招,有备无患吧。”
秋来点点头:“是,大人是千古贤臣,他能平安顺遂、长命百岁,是我们大陈的福气。”
宋隐转过头,感兴趣地问:“你对大人印象如何?我是说……私人印象。”
秋来想了想:“很好啊……大人还主动跟我下棋,是一位很和蔼慈祥的长辈。”
宋隐笑了:“你大概是唯一一个会说他慈祥的人了,你没看见他面对别人的时候,能把人冻成冰块。”
秋来也忍俊不禁。
宋隐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秋来,你认为,一个人若有天子之命,是否应该行天子之事?”
秋来望向他,想了想答道:“那是自然,有天子之命,若不行天子之事,则是误天下,天理难容。”
“但若有人会用‘忠义’来做文章?”宋隐追问。
秋来坚定答道:“不误天下,顺应天理,就是最大的忠义。”
宋隐颔首:“说得好。”
他又停了片刻,继续道:“等回去之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秋来始终望着他,安静地点了点头。
宋隐微微笑了。
马车还未驶进都城,便被一人一马拦下。
宋隐掀开车帘一看,竟是自己的影卫。
那影卫迅速翻身下马,跪倒在地:“王爷,尚书令大人……遭人暗杀了。”
隔着车帘,秋来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宋隐带着秋来快马加班地赶回大陈京师,却连尚书令大人的葬礼也没赶上。
宋隐一路上都十分消沉,听前来禀报的影卫说,尚书令大人竟是在去郊外祭祖的路上被暗杀的。对方人多势众,尚书令大人的随从和宋隐派去的影卫也尽数被杀,场面十分惨烈。
待宋隐终于在赶回京师的第二日回朝复职,暗杀一案已经有了定论。有京郊的土匪头子站出来认了罪,连理由也说得很周全——是尚书令大人日前组织修订的征地法断了他们的活路,才j-i,ng心地策划了这场报复。
接下来的几天,宋隐都是深夜才回家。秋来知道,尚书令大人是自家夫君重要的盟友,这位盟友的离世于公于私都给了他极大的打击。
他帮不上忙,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
这日夜里,宋隐回到房间时,却并没有轻轻地在秋来的身边躺下,而是把已经睡着了的他唤醒:
“秋来,随我去一个地方。”
他们趁夜来到了尚书令大人的墓前。
“大人,我和秋来,来迟了。”
秋来听到宋隐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这细微的颤抖让秋来心头一震。
宋隐静默下来。
他没想到唐玉礼能做得这么狠,趁他不在的时候,不惜声势浩大地,除掉尚书令大人。
是他疏忽了。
他咬唇阻止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与这位长辈相处的一幕幕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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