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钟老爷说着摇了摇头,“这事你爹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这么办。”
“您要帮祈王的忙吗?咱们自己还有那么多没换的币呢!”钟公子道。
“这不是帮忙不帮忙的问题。”钟老爷说:“当年祈王在锦妙山的时候,是给你爹留了退路的,现在咱们什么事都瞒着祈王是不是不仁不义。”
“你别c-h-a嘴。”钟老爷打断钟公子的话头道:“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爹只是小小一个良县的地头蛇,在周吕手下虽然也很难,但是还算是有点地位,现如今那帮世家鼠目寸光引狼入室,为了换新币的那点额度,踩着周吕要去捧夏立轩,可是夏立轩这个人,他就是一匹狼啊,一匹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他曾经还是佃农的时候吃了世家多少的苦,以后他真坐了川蜀世家的头把交椅,还有下面的活路吗?”
“但是祈王不一样,祈王的根基本来就不在这,你爹我刚才想了想,上一次去绿营的时候,周吕和夏立轩都在怀疑是祈王告的密,可是祈王也有九百多万要换的币呢,他为什么要告密呢。”钟老爷说:“我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祈王的眼光放的比这九百四十万长远,他更关心朝廷明年收不上来的税,为什么啊,因为虽然祈王自请到绿营来了,但是皇帝从来都没削过祈王的封号!”
“爹您是说……”钟公子转了转眼睛有些惊恐地道:“祈王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这其实也不能说得太过于绝对。”钟老爷又压低声音道:“只是现在一个王爷在身边,先卖个人情过去,说不定有一天有用呢,是不是?”
钟老爷一边说一边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将两手c-h-a在一起,满意地靠倒在车中。
夏立轩的家离绿营并不远,可钟老爷赶到绿营的时候也已经快要子时了。
温珩和归雁徊都睡下有一会了又被叫了起来,叶籽本想将钟老爷打发了,但温珩一想,这么晚了来一定有大事,赶紧披了件外衣,请钟老爷进了大帐。
“祈王殿下已经睡了吧。”钟老爷说。
温珩此时还没有穿鞋,他光着脚赶忙上来迎钟老爷,“钟老这个时间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钟老爷赏识地点了点头,道:“不瞒王爷,确实是有重要事情。”他微抬手请温珩坐下,自己则做到案这边,连带着归雁徊三人,距离都不远,说话谁都能听到,大帐外又一分也听不到。
“祈王的旧币还没换呢吧?”钟老爷上来就问。
温珩警觉地看了眼归雁徊,又看向钟老爷,答:“是还没换。”
“我这里有个门路。”钟老爷说:“可以帮祈王换一百万两。”今日跟夏立轩协商后,钟老爷一共拿到了二百万两的额度,一下子分给温珩一百万,可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温珩皱眉,问:“是什么门路?”
“这祈王就不要问了。”钟老爷低声道:“有的事祈王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搞不其就要天下大乱了。”
“世家到底还是要把旧币摊派到百姓头上?”归雁徊忽然问。
“我……我没有这么说……”钟老爷有点慌了,钟老爷这次来他是打好了算盘的,他只提可以帮温珩换币的事,具体如何换是一概不会跟温珩讲的,一方面是什么都不说,就显得他钟老爷有门路,将来与温珩拉关系就多了些筹码;另一方面夏立轩那边他是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万一温珩再将这事泄露出去,万一一查温珩的一百万是从钟老爷这里帮着换的,他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钟老爷万万没想到,他随便说了一句,归雁徊一下就猜出来了。
“你……凭什么说这旧币是要摊派到百姓头上?”钟老爷问。
“既然钟老说是‘天下大乱’,那不就是要将百姓都牵扯上?”归雁徊道:“这几日世家都未来联系祈王恐怕就是在做这些准备,钟老会来找祈王,大约是王爷已经被世家排除在外了。钟老今天来找王爷,恐怕是将自己能摊派的旧币份额拿出来给了王爷,钟老如此念及旧情,雁徊在此替王爷谢过钟老,王爷也必定会记挂着钟老今日之为。”
那点心思被归雁徊几句之间点破,钟老爷身上都冒出来了一层冷汗,他咬咬牙,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许久才道:“归监正多智如此,钟某……着实畏惧啊。”
温珩一见此景,抬手制止归雁徊,转而握住钟老爷的手,语气柔和地道:“钟老不要介意,钟老今日来的缘由我便不问了,我们只谈后面的事。”
一听温珩这样说,钟老爷稍微轻松了些,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一百万对于王爷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可能少一点就少得一点吧。”
温珩却说:“钟老的心意,本王记下了。可恕本王无法领钟老这份情。”
“为何啊?”钟老爷有点急了,“王爷是嫌少吗?”
温珩摇摇头:“钟老爷知道,现在绿营有九百四十万资产,钟老拿出来的一百万,对本王来说的确是太少了。”温珩说到这里顿了顿:“可这一百万对于钟老来说,却一定很多。”
“何况本王掌管绿营,本就不应有私产,就算将这私产都交了上去,本王也没有怨言。”或者说温珩巴不得这样,现在他既有兵又有钱,简直就是整个朝廷的活靶子。
温珩这么说了,钟老爷也忽然明白了,温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那九百多万,他一开始便是要自断一臂来保存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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