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啊呸”。
“我还就吊死在沈长流这棵树上了。”
天可怜见的,杨七这根木奉槌心比金坚,不撞死在冰山上不回头,冰山躲都躲不开。
终于有一日,杨七再次把人扑到了,沈长流怒目而视,脸皮爆红,甩了杨七一巴掌,没打脸,打的脑袋。杨七脑子里淤积多天的水,终于哗啦哗啦全都倒出来,清醒了一半,深感于自己这些天来发癔症发的厉害,并且归咎于是酒喝得少了。
杨七蔫蔫起身,捡起自己掉在地上多日的脸皮,恢复了天下第一刀的潇洒做派,勾起唇角洒然一笑,“抱歉,酒喝得少了。”扬长离去,下山喝酒去了。
他在酒肆里大肆买醉,全然不知道沈长流待他离开之后砸烂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陈碧在看书,听闻隔壁喧嚣,悲戚地摇头。
杨七觉得痛,沈长流难道不痛么?
当晚杨七在酒肆里烂醉如泥,沈长流走遍了所有店家才找到他,把人背回来。
陈碧倚在门框上,看沈长流把烂醉的杨七扛回来,杨七高深长流半头,又重,混沌不清撒酒疯,压得沈长流一路歪歪斜斜,可他终究是没去搭把手。他回到房里,手指拂过压在枕边的长剑。心想: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去,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方法。
由此杨七便回复到以前的潇洒做派来,溜下山喝酒,看斗j-i,兴之所至还能玩一把皮影戏,沈长流某次就在皮影戏那块幕布后边找到了他,那时杨七c,ao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皮影,见他来了洒然一笑,说:“等着,看我给你编个新的。”
于是台下的看客眼睁睁看着该出场的祝英台变成了马文才,念词的老头看上来人物不对,也不阻止,兴之所至给马文才和梁山伯编出一台戏来,“马文才往杭城求学,路遇一清俊小生,问那小生为何人,小生拱手作揖,尼山书院梁山伯,马文才大喜,哎呀,在下也是!遂结为兄弟,同往书院,同窗三载,情谊深厚……”
台下的人越看越不对,纷纷扔菜叶子臭j-i蛋喝倒彩,杨七和那老头岿然不动,硬生生演完了一场戏,最后台下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三人在幕后。
老头站起身来弓着背收拾自己的家当,将小骨和拉弦拆卸了归类装起来,杨七意犹未尽,拿马文才和梁山伯的皮影像各自翻了个跟头,然后俩皮影像各自从幕布两头往前凑,直至凑到中间。马文才和梁山伯两个人影渐渐凑到了一块,各自低下头,轻轻亲了下去。
油灯光下杨七的侧脸温柔又眷恋,轻轻哼出了一句戏文,“一株牡丹天边栽,月老移向杭城来。亲手架成鹊桥渡,迎候春风并蒂开。”
沈长流看着他的侧脸,沉沦的无可救药。
三人在山上呆了大半月,期间大雪封过山,积雪压塌过破茅屋的门,临近年关,几个重伤号终于活蹦乱跳起来。
陈碧拿了长剑在院子里即兴作剑舞,一剑挑下几朵梅花,杨七抱着酒坛子在一边高声喝彩,兴之所至抛了酒坛子随手捻起一枝梅花来与陈碧“翩翩起舞”。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将梅花震落一地,剑气与刀气翻飞,宽袍大袖更显飘逸。
要不是最后陆离拦下了,他俩已经把那株磬口腊梅给折腾秃了。
小年那日,沈长流和杨七下山张罗了一大堆吃食,第二天陆离要带着十一回终南山。终南山每年冬日第一场大雪封住山门,直到来年三月积雪融化,河流里飘起浮冰,山上的弟子在山顶上放飞一只白鹤,终南山今年的山门才算打开。
江湖上大肆传言要纠结诸正派去围剿终南山余孽,然而司徒城没吭声,官府也没下令,武林人士的嚷嚷便显得有些师出无名,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加上终南山大雪封山,根本无从上山,讨伐之事也就先作罢,来年春天再议。
终南山的弟子当然知晓还有别的上山道路,无论大雪是否封山。陆离非要这时候走也是趁着过年时节,家家户户忙着团圆,去往终南山的路上,围捕能少一些。
北风从门缝里往里灌,呜呜怒吼,四人围在桌前猜拳喝酒,没品主意是杨七出的,最终把三位品行高洁的终南弟子灌到了桌子底,分外痛快。
第二天陆离带上行囊,背着十一下山。
十一一直是是老样子,经过这些天的j-i,ng心照料,昏迷中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被陆离拿布条捆到了身上,小尖下巴磕在陆离的肩膀上,睫毛疏朗根根分明,婴儿肥的脸蛋r_ou_嘟嘟的,安安静静伏在陆离身上,像极了一条睡着的小n_ai狗。
二人送他下山,杨七雇了一辆马车过来,在山下等着。
临近分别,陆离辞行,陈碧愧疚于最近的事情给终南山造成的麻烦,并托陆离给师父易回问安。
陆离一一答应,临了上车时,陆离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陈碧长长一拜,还是问出了在心中缠绕已久的问题。
“大师兄,我们下山这一趟,十一受尽磨难,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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