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她小小的方圆不到数十公尺的童年中消失。突然不再重要
渐渐,她的生命里就只剩下父亲了。
渐渐长大的她终于遗忘了副官爷爷,却也不知不觉依赖起歌。
有一条小河叫忘川喝了川水就忘了一切忘了一切也忘了自己
有一条小河叫记川喝了川水就记起一切记了一切就记起自己
虽然她总是代表班上参加各种语文竞赛,虽然她总是领着一张又一张品学兼优的学业奖状。没有人知道,路小冉其实最喜欢最喜欢的是音乐课,最擅长在心底偷偷唱歌。
那通常都是在面对更老仍火爆依旧的父亲想骂便骂时。几分钟就结束的训话,她会随想哼调,严重一点的喝斥她就得挑首歌词很多的歌,最糟糕便像路靖平信心满满打开她联考成绩单的那次她记得父亲瞬间就铁青了脸暴跳如雷着几乎想掐死她的模样。
唱歌,还不足以抵抗这极度恐惧。
她会想像那小小勇猛,年方三岁,据说还记得如何号淘大哭的自己。
一掌拍出。脆响。
正中父亲脸颊。
众人果然。
火辣辣五指红印。
呵
每次她想到这儿就笑了,打从心底再巨大也不过的幸福感。
只是路小冉皱了皱眉,下意识寻了张长椅坐定。
明明这些招数通常只被她拿来对付父亲呐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补习班老师开玩笑念着那封恶作剧情书时一出现就好像身体里藏着另一半自己,这半还呆呆着来不及反应,那一半就鸡婆地开始呼调唱歌回忆笑。
可能真有另一半自己吧她再度打量四周环境。
天晓得她怎么会上着厕所就走到这儿来,新公园耶,传说中每到夜晚就该“生人勿近”的危险地方。
现在补习班里大概已经乱作一团了吧尤其是朱柏恺和程方洁。
大家一定以为路小冉受不住奚落所以趁着休息时间跑了,也说不定早就惊动了路靖平
老将军愈来愈坚持要为女儿的每次出门而等候,然后他会再三确认屋内门窗全部上锁了才能安然就寝。
极少数极少数的偶尔,路小冉会突然深思着那不是家。
或者更像鸟笼吧,她是一只不识飞翔滋味的百灵鸟。
唉事已至此,再想什么都没用了。
唱吧,唱吧,大声唱吧,至少唱歌时可以什么都不想,至少什么都不想的感觉舒服多了,至少不会眼睛鼻子心脏胸口全都揪起来似地闷闷着痛,至少
一道黑影澍倏忽在眼前奔掠过去。
路小冉登然僵直,公园里没暗到视线不明,她很清楚那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长发披散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男人在沾着雨出的青苔小径上跌了一跤,然后便趴伏地上动也不动。
左瞧瞧,右看看,路小冉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才好。直到一个圆圆亮亮的东西弹滚而来,顺着地势,刚好落在她脚边。
迟疑半晌,她终于捡起那枚男用戒指,金铜色的指环内,苍劲飘逸地刻着一个“泽”字。
“喂,你还好吧”没敢走近,路小冉站着老远小心问。
男人呻吟一声,不过显然不是针对她的提问,“冠仪何冠仪”凄喃着一个名字,宽阔背脊一颤一耸,很是伤心的模样。
“喏,这戒指是你的吧我放在这儿罗”路小冉连问几声,男人都是相同反应,他周身好大酒气,仿佛整个人在酒缸里泡过似的,吓得她只敢远远蹲着,一点一点,尽量把戒指推向离他最近最近的地面上
男人忽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她来不及抽回的手。
“啊啊啊你你干嘛”这辈子设这么用力惊声尖叫,使劲抽手的后座力又让她重心不稳着倒向身后花丛。
痛她刚好就坐跌在一块半大不小的硬石上
“我不要拿走”男人说着,摇摇踉跄起身,既高又壮的个子,直直比娇小瘦弱的她大上两倍。
路小冉吓坏了,抓起石头便丢掷出去。然后咯咯咯咯转身便跑,一溜烟。
妈的,早知道就不跷课了
妈的,被那变态班级奚落比让变态活尸马蚤扰好
妈的,她居然和父亲一样骂妈的
妈的,她怎么循着路径乱绕一团后回到“案发现场”。
呼呼妈的俺跑得累死了
男人依然跌坐地上,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正围着他叽叽。有外人在场,路小冉放心趋近,她只要确定那块石头没打到他就好
“真的不用叫救护车吗你的伤势看来很严重耶”差着几步远,她听见那两人说:“要不然我们陪你去医院好了,顺便帮你通知亲友”
不不会吧小小石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路小冉忍不住走人光线问了男人一眼,“啊,血”忍不住惊愕吃出。
他的手掌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同学,你认识他吗”情侣发现她,狐疑探询。
“不我不”后退两步不知所云地,眼光始终不敢离开那正渐渐站稳的男人,深怕他又突起施暴。
“谢谢你们,我没事”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他面对那情侣,然后转过头来看向路小冉。
“对不起”用着只有她和他才能明白的口形。对
不起见她呆着没反应,男人夸大动作又说了一遍,极认真,蟒黑双瞳深如点星。
路小冉没来由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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