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烧退了吗?”
余远听见自己的声音,悔不迭想咬掉舌头。
这会儿林夏阳可能清醒了点,顿了会儿哑着声说:“退了。昨天刚退,晚上就去喝了酒。这会儿头还疼着……”
余远一愣。如果对方不是林夏阳,他会以为那句话的意思是在撒娇……
不过林夏阳……
不会。
见余远不说话,林夏阳继续说道:“我下礼拜想去成都玩,你去吗?”他顿了顿,补充道,“晓雅上班,不去。”
余远轻笑:“我要打工。”
“我靠,多少钱,我付你就是了。”林夏阳骂了一句,又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刹住,笨拙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远几乎能想象林夏阳现在的样子。
该是光着上身胡乱钻在空调被里,头发乱糟糟的,表情可能带着点别扭,又有些微微的不耐。
余远很轻易、又很没原则地翘了一周的班,答应了和林夏阳的短途旅行。
他隐约知道那样不对。林夏阳有女朋友,不喜欢男人,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这个事实他一早就认清,却还给自己虚无缥缈的希望。
无疑是愚蠢的。
可他习惯了愚蠢。
这个世界上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真实的快乐是掩盖不住的。余远第一次坐飞机,在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兴奋地东张西望,在林夏阳耳边问一些很傻很傻的问题。
林夏阳受不了,翻了几个白眼,戴上眼罩:“别告诉别人我认识你。”
他们坐的很晚的航班,很多人都在睡觉,余远目不转睛地望着舷窗外,不舍合影。
余远第一次从万里高空俯瞰这个世界。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伟大和渺小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从这个高度坠落,会粉身碎骨吧。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想从天台跳下去的那天,他告诉自己当时最好的朋友自己不喜欢女孩,然后呢……
那个男孩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变态啊。”
后来他就习惯了。
习惯了被不接受,被否定,被歧视。
可是。
林夏阳为什么没有?
——那么耀眼的、光芒四s,he的林夏阳。
“你j-i,ng神这么好?不困的吗?”身旁的林夏阳摘下眼罩,奇怪地看着他,桃花眼眯起来,“哟,怎么看着这么忧郁深情?又在想哪个帅哥?”
“神经。”
其实他有的时候也想问林夏阳的,和他相处都不会觉得别扭吗,他是怎么看待他们这种同志的。
可他不敢,因为太害怕那个答案。
林夏阳嗜好睡觉,到酒店后澡也没洗倒床就睡,一睡就是十二个小时。余远无语,睡了七个小时后起床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出门去买午饭。
等到回到酒店房间,林夏阳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全身只穿了条内裤。林夏阳尴尬地把午饭放在桌上,转身说:“你先吃。”
“喂喂喂,搞什么?!你去哪啊?!一起吃啊。”林夏阳毫无察觉,一边叫住他,一边打开纸袋。
饭菜香气四溢,林夏阳吸了吸鼻子,惊喜:“哇,很香诶。果然是余远啊,知道我喜欢吃牛r_ou_饭。”
余远僵硬地把头转了转,缩缩脖子:“开了空调里面挺冷的,你先把衣服穿上。”
林夏阳拆筷子的动作一滞,“啧”了声,突然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挪到他身边,忽然从身后搂了搂他的肩膀:“哟,不好意思了啊?因为我光着吗?”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s-hi漉漉的,身上是清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残留的味道,很是惑人。余远觉得林夏阳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心灼热滚烫。
“别开玩笑了。”他正色,并不敢回头看他,“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刚洗完澡的美女抱着你……”
“我可不是柳下惠啊。”林夏阳嘻嘻一笑,然后放开了他,“你这人就是太正经了,一板一眼的,没意思。”
也许吧。
余远到了酒店大厅等他,林夏阳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去看大熊猫,没想到天气不好,想出门的时候雷声轰鸣,林夏阳和余远都不喜欢下雨,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去看电影。
“看什么?”站在电影院宣传单前,余远转头问林夏阳。
林夏阳双手c-h-a在裤兜里,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后会无期》吧。”
余远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故弄玄虚,看不懂。可这部刚放了个片头,就把他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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