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与方宇钦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换个方式引导:“你昨天是怎么遇见他的?”
“在小区超市,我们俩买菜,碰见了。”诸今尽终于有了点思路,开始一五一十回忆整个过程,“他比起平时来是有点不同,问题特别多,一会儿问马路上的车,一会儿又问我外卖是什么,进了小区还不会用电梯,我只当他是故意逗我的。”
“然后呢?我还做了什么?”
“你给我做了饭。”
“哦。”方宇钦想,应该是常年给小朱做晚饭,做习惯了。
医生继续问:“后来呢?你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二人异口同声,把旁边小护士吓了一跳。诸今尽点点头,一副非常老实的样子:“他后来喊累,就去睡觉了。”方宇钦对医生说:“我那时候的记忆应该停留在18岁以前。”
诸今尽好奇地看向他。
“我老家在农村,高考才考到的这儿,刚来的时候没见过汽车和高楼,连地铁都不知道是什么。根据你刚刚的形容,很像我第一次来大城市时候的样子。”
诸今尽听后喃喃自语:“原来你小时候是这个样子。”没等继续搞清楚这个病情的时候,该死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老妈,此刻他才想起今日要回家看爸妈,需要先走一步。方宇钦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毕恭毕敬,看样子是真的心怀愧疚。
“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麻烦您了。”
诸今尽面对他,除了明确自己是个上级之外,什么暧昧的感觉都捕捉不到。他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脚步极快。坐进车里、关上门的那刹那,他大喊一声“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将脑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空旷的地下车库回荡着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配合医生做完记录之后,方宇钦拿着一堆单子和药片不知所措,只记得他们建议自己去三甲医院,剩下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慢腾腾走在路上,犹豫再三,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电话给m,通了两秒后又连忙挂断,站起来继续走。街边的热闹与他无关。直到他走过了地铁站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站定,试探性地给m发了条消息:
“你会和上司发展暧昧关系吗?”
他刚发送出去,m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方宇钦!你是不是跟你经理搞起来了?”
“没有。不是我”方宇钦胡乱摸着口袋里的公交卡,张嘴就来,“是我们组的小程,跟……组长搞上了。”
“天呐,是那个老张吗?!怎么搞上的?”
“最近我们组一直加班,小程跟组长留得最晚,一来二去勾搭上了。”
m显然不相信:“我记得他们两个都是直男吧。”
“是。但是,中年人冲动起来,你知道,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这倒也是。”
“核心问题是一切发生得突如其来。”
“突如其来的什么?”
“兴生活。”
“你们成年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你有什么评价?”
“什么什么评价?”
“就是,如果你和你的,举例啊,和你的经理,有了身体上的关系,你会怎么做?”方宇钦觉得自己有点结巴。m倒是没听出异样,兴致勃勃地同他分析:“很好啊,加薪,升职,走上人生巅峰。”
“换种说法。你喝醉了,断片了,你经理在你意识不清晰的时候发生了关系,你也接受了。”
“天呐,那醒过来一定会很尴尬吧。”
地铁呼啸而来,方宇钦点点头,走进车厢:“这就是老张对小程做的。他做了两次。对了,老张应该是0。”
m倒吸一口凉气:“老0猛。”
“你说小程该怎么做?”
“嗯……辞职?”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很快失了耐心,“碰到这种情况,怎么都应该辞职,重新找个工作吧。”
方宇钦与她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甚无趣味,草草挂了。他也觉得辞职是最好的避免尴尬的方法,然而自己刚付了房子押金,又因为添置家具而花了不少钱,辞掉工作应该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到了家,对着电脑屏幕沉思良久,还是打开了自己的简历。
诸今尽也到了家,两手空空,做好了挨训的准备。谁料老妈非但没有骂他,反而笑眯眯迎上去,帮宝贝儿子把大衣脱下来,挂好。诸今尽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肯定有倒霉事情。“囡囡啊,你来,妈妈有事跟你说。”
诸今尽端正坐下,一丝不苟。
“昨天我晚上跳舞,巧了,碰上妈妈以前老邻居咧!侬还记得伐,小晨光住在两楼的陈阿姨?”
“勿记得。”
“勿记得覅紧,姆妈帮伊留微信了,伊女儿今年刚从国外回来,条件老好额。”
诸今尽不响。
“我们约好了,今朝夜里一起出去吃饭,就当老邻居聚会。”
“都有谁啊?”
“主要是侬,还有伊女儿,倷两个。”
诸今尽差点叫出来:“老邻居聚会,帮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哎,声音轻一点好伐?”他妈妈整了整头发,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小姑娘吾昨天就看到了,人老好额,妈妈看中了。谈了好,明年就可以结婚了。”
“没这种道理的,吾勿结婚。”
“结勿结婚勿是侬说了算,老天爷安排。侬今年三十岁,勿结婚组撒?要造反啊?到啥辰光做啥事情,人一旦脱轨,步步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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