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如此,还是吓坏了楼中的妓/女和小倌。荷月里本就暴雨倾盆,惊雷不断,见此阵势,染了病的大有人在。
是日,阁中几个去买药的小厮空手回来,说人家药铺不敢卖。泽霏破口大骂,骂完,自己撑伞拄拐杖,跑了一趟,拉回整车药材交给下房煎煮。
药煮好,米缸又见了底。万般无奈之时,叶管司一袭流水长衫,收伞入阁。泽霏红了眼眶:“爹……”叶飞瞥一眼他的腿:“还疼么?”泽霏咬牙:“不疼!”叶飞:“不疼就好,择日,随爹去一趟林府,教你怎么活。”
一盏琉璃红灯,笼着朦胧水光,撂在尚书省左丞林府门前。林昀挥扇,先与叶管司行礼,而后看见泽霏,又连忙收扇。泽霏白了一眼:“林官爷,小生这回不抢你扇子。”
入座,叶飞不绕弯子,拨了拨茶盖:“恭喜大人。”林昀:“不敢饮血而欢。”叶飞笑了:“叶某有两样礼物,想为大人喜上添喜。”
林昀仔细打量了二人,一个长衫,一个云袍,手里空空,脚底平平。何来礼物?泽霏心下忐忑,以为老管司要把他卖到林府做妓。
叶飞道:“叶某不才,留有影部的几页旧账,得此旧账,只需一查,便能撕了苏木所制之新账。账簿明示于天下,这是一礼,另者,皇城眼线私交于大人,这是二礼。有此二礼,从今往后愿为大人所驱使,万死不辞辛苦。”语罢,起身行礼。
林昀心中一动,摇着羽扇,笑道:“叶管司,您那儿不会也留着林某的旧账罢?”叶飞:“一生低眉看颜色,未死不敢言清高。”泽霏立于旁边,心酸一笑。
,三易其主。
临别,叶飞照着旧例,劝道:“大人,韩水毕竟有恩,事情可还有缓转余地?”林昀:“不可改。”
大理寺牢中,腥气弥漫,韩水已经记不清月日,只听铁锁沉闷地响动,随后,一道黑影打开牢门,立在光口之处。
韩水迅速坐起来,撑着草床,眼中泛一丝波澜:“有剪子么?伤口和衣服贴得太久,粘在一起了,扯扯就疼。”
冬青的体廓,火光勾勒之下更显刚毅,似一座乌山。他只望着,不言语,胸膛平静起伏。
韩水咬牙,指了指恭桶:“衣服不打紧,可裤子总得脱,麻烦得紧。”随后,狱卒取来剪刀,冬青放下手中的描金黑漆盒子,冰冷二字:“趴好。”
一刀一刀,身后被无情撕开,从背部一直裸露到脚跟。韩水紧抓着草,突然感到几点柔腻。冬青:“别动,上药。”韩水:“多谢?”冬青动作一僵。
韩水:“你们逼我扛罪,我无话可说,你们饿我、打我,我也能容,毕竟影卫行事素来如此,可是既然打了,还假意温情,我恨,我恨你们。”
冬青心中有愧,不再送药。
之后,寺卿受翰林院掌院学士之托,安排了一个黥疤狱卒。狱卒为方便,把韩水的衣服剪得七零八碎,根本不容他遮羞。
原本,蒲月里天热,男儿家也无甚要紧,直到那日,黥疤借送药之名,突然把韩水摁在墙上,声音嘶哑,面目如獐:“听说大人喜欢和男子欢好?”
不取x_i,ng命,便取清白。
黥疤者,席仑公子之兄。
一番徒劳挣扎后,韩水笑了笑:“你先答,韩某受审定罪是何日?”黥疤目光隐晦:“十五。”韩水:“今日是何日?”黥疤:“初一。”
……
再后,笼中那对白腹芙蓉雀儿掉了满地羽毛,不吃米粒,也不唱歌儿,奄奄一息。韩水把鸟笼提到黥疤面前:“帮我把它们放了。”黥疤言听计从。
蒲月十五,牢房大门再次敞开,韩水换上一身齐整干净的素衣,去枷锁,解脚镣,由官兵护送,乘马车从南门进宫。
只见景恒殿前,七十二根通天纹龙柱,赫然沐于金光之中。百官齐立,列有十排天青袍、八排墨蓝袍、一排玄紫袍。
女帝:“韩卿,狱中过得可好?”韩水:“好。”女帝:“可知议的是什么?”韩水:“臣之罪。”
堂正中,摆一方巨石,刻为佞石。中书令楚容,双手捧一卷镶金卷轴,请言于御前。云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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