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犯了病,在王宫里一间一间的找着人, 大半夜的整个王宫的人都被她折腾的不安生,她找到我的殿里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原因无他, 只是她和我长的太像了,尤其是眉眼。
不对,应该是我与她眉眼长的相似。
她穿着青色的长衫,发丝挽起, 是妇人的打扮,面容是许多女人都不曾有的恬静。只是她犯了病, 活在了自己臆想里,每一天少有几分清醒, 纵是如此她也依旧维持着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模样,看得出来年轻时的她是怎么样的风华绝代。
她一间间的推开房门, 然后在口里轻轻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跟着她的宫人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敢上前拦她,于是便那样看着她像个可笑的疯子一样找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她唤的是“玄世”。
可宫里并没有这个人, 也都不知道她口里的玄世是谁。
她一边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一边说着她的果子酒泡好了,问那个人躲哪里去了。
“你快出来,不要同我闹了,太晚了, 你当心着凉了。”她这么说道。
话里话外都是对另外一个人的关怀,我看着她与我极为相似的眉眼,怔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民姐姐看着我的时候目光会那么温柔了,她是在透过我看向另外一个人。
我上前了几步,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臂,我叫她:“严相。”
她没有动静,还是双目无神的在屋子里找着什么人,我又叫了她一遍:“严无为。”
她要挣脱了我,去找下一间屋子了,我一向愚笨的脑袋终于灵光了起来,我拉着她的手,看着那个比我年长多年的女子,我听闻很多人隐晦的提起过,严无为的离京其实是与先王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于是我壮着胆子叫了她一句“谨儿”。
她果然安静了下来,回头看向了我,问:“你是谁?”
我看着她,以前我不懂我为什么会进宫,王君为什么会在提起她的名字的时候表情那么怅然,现下我都懂了,我问她:“你在找谁?”
“阿世,”她看着我,面容斯文,但是看她的模样任凭是谁都看不出她是在发疯,“你有见到我的妻子,阿世吗?”
我的脸一下就白了下去,一个年头在我的脑子里疯狂的浮现了出来,可是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见民姐姐的声音在我背后道:“谨儿——!”
她本是王,是最该沉稳的人,但是那一刻里她的声音充满了紧张,我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去看她,可她的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我的身旁。
民姐姐唤道严无为的名字:“谨儿,我在这。”她穿着中衣,发丝都来不及挽起,眉目之间全是匆忙的模样,一看就是在寝宫里知道里严无为犯病的消息后一路赶过来的。
严无为见到民姐姐的时候眉头一松,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你在这里啊。”说着她便向民姐姐走了过去,在一片宫人的火把灯笼之中,她的面容是那样的温柔,好像一个小孩终于找到了在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样满足。
“怎么穿的怎么少就出来了?”那个身为民姐姐曾经的太傅,是她长辈的人就那样走到了民姐姐的身前,然后动作亲昵的为民姐姐拢了一下衣领,这样说道,“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现下身体好了很多。”民姐姐很少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纵然是与我情到深处时她都是维持着一个王该有的冷静与淡然,但是在见到严无为的时候民姐姐的目光却是那么的眷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民姐姐会不顾朝臣的反抗,哪怕是背上在史书上的污名也要把严无为带回王都了。
她爱上了自己的太傅,爱上了那个比她大了太多的女人了。
“你去哪儿了?让我好生找。”
民姐姐回答道:“去陪器儿看折子去了。”
“这样啊。”
我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她们的神情,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们看呐,这世间的事是多么讽刺啊,我爱民姐姐,她却把我当成了严无为的替身,民姐姐爱严无为,可严无为却把她认成了另外一个人。
多讽刺啊。
…
那日之后民姐姐便再也没有来过我的殿里看我,很快我便听闻了她开了后宫选了六个世家公子与六个官家小姐进宫来,我听了之后忍不住吐槽说道:“还真是男女通吃,数量上都很均匀呢。”
王君听了我的话后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又低声说了句:“她过得太苦了,总是想在相似的人身上获得到片刻的柔情。”
若是以前我听后定然是会同情民姐姐的,只是现下的我当我的民姐姐死了,死在了我入宫的那一日,自然王君这样说的时候我很是不以为然。
王君是个话很少的男子,若不是我主动问起从前的往事他也不会说起的,问起先王,王君说那是一位很英明的王,若不是她,当年的秦国可能早就被列国吞下肚子了。说起先王,那么自然而然的便又会说道那位曾经的相国了,王君说,严相与先王情深意重,当年二人并称一朝帝相,两个人相互扶持,带着秦国走过了最是艰难的时期。
我不明白,既然是这么好的先王与相国,那又为什么会立民姐姐为太子呢?就算是立了,根据当年的民姐姐的表现,为什么先王没有废后另立呢?
王君看着不远处他的儿子慕容献,也就是现在的秦太子练剑,大约是被我问住了,一向有言必答的他怔了半晌才含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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