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洐听后去没有解脱,他神色黯淡,最后摇了摇头:“刚才是我骗苍远老人的,我答应过大哥,家里面一定要有人为官,二哥死了,只剩我一人了。”
他们两相无言,只有火舌在空中作响。
夙和他是两个月前到云白山任职的,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解云白山大户家的事迹,尤其是像嵇家这样的云白大户。
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可嵇家先祖却是陪萧先祖打天下的十二臣之一,萧先祖称帝后,嵇家先祖封侯,远赴封地,再也没有回过京城,嵇家后人在云白山称王称霸,后萧微帝一怒之下削候,嵇家元气大伤,直系子弟死的死伤的伤,只留下旁系二三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旁系的一个子弟经起了商,不过几年的光景,嵇家再次恢复成昔日的高门大院。
这人是嵇洐的太爷爷,他死的早,只留下了无尽的家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财富并没有荫泽后人,反而让后人陷入无穷无尽夺财的循环之内,到嵇洐这代,嵇家人丁稀薄,嫡系的公子也就嵇洐一人。
照理说嵇洐上面有两个哥哥,怎么也不能只剩嵇洐一人,可是他大哥寄情山水,小小年纪就离家,至今未归,他二哥身体不好,过早的病死,因此嵇洐反而成了夫人惟一的孩子。
这份对于母亲唯一反而成了压力,嵇府的小妾生了两个庶子,他母亲嫉恨而又无力,只能把期待压在嵇洐身上,以至于嵇洐从小到大,都没有自由可言。
夙和自然知道,不想这份尴尬蔓延,于是找了个话头:“你大哥走的时候你还记得?”这话问得有些伤人,夙和已说出来就后悔了。
嵇洐却毫不在意:“原本我五岁的记忆都差不多忘光了,前两年生了场重病,反而想起来了。”
夙和怔住了,难怪他总觉得嵇洐眉目之间总有股郁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又瞧见这寒意料峭,赶紧凑近了嵇洐,他手中挥过去大氅,拢在嵇洐身上,口中还振振有词:“瞧我这心思,也太大了些,让你这病人受寒,快,咱俩一起取暖。”
嵇洐了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热情”的人,反而失了动作,任由夙和抱住了,夙和和他贴在一起,心脏砰砰地跳动,狭小的空间里传递着属于夙和的热气,嵇洐原本身上就带着寒气,夙和这一番动作,反而驱散了寒意,只熨帖着滚烫的热意。
两人相依在一起,远远望去,宛若一人。
嵇洐脸蹭一下红了,可惜夙和高大,没看见这一幕。
他有些慌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夙和一本正经:“太冷了,这样两全其美。”
嵇洐失去了一贯的理智,他只能往小了缩一缩,这样反而更适合夙和抱着他了。
他快窒息了,就算是被苍远道人抓住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可夙和完全体会不到他的为难,手还拍了起来,像是哄他入睡,要知道,这个动作也就只有嵇洐小时候,他哥哥会这么拍他。
嵇洐想抓狂,可还没等他说出来,困意席卷了他,眼皮很快就阖上了,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夙和是故意的。
他有好心,也有私心。
这样一个文弱的公子冻一晚上,接下来几个月就别想在病床上下来了,他不忍心,而他之所以能和苍远道人打成平手,的确是因为他很强,可他还没有这么强,能把一个驰骋江湖几十载的大能打败,他用了药,这种药能暂时逼出他的潜力,可过一段时间,他会全身无力,原本会延迟数十天,可这次不知怎地,睡了一觉身上竟然有了力气,和之前不一样,他心里怀疑,难道我已经适应了这药。
若是别人治过他或是喂过药,他自己能察觉。
而江湖经验告诉他,两人取暖要比一人暖和多了,他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就自作主张了,而嵇洐安然的睡颜告诉他自己做对了。
过了一会,夙和也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人,声音清朗,却有一丝凛然:“若是查不出结果,你就不用回来了。”
夙和一下子就醒了,他鼻尖冒着汗,止不住的呼气,他察觉到怀里不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抱着一个,他看看怀里的嵇洐,嵇洐已经醒了,直勾勾盯着他,眼里有点不好意思。
夙和忍住梦里带出来的心悸,打趣道:“怎么和我睡一晚还害羞呢。”他说完就想抽自己,这人不是衙门里的兄弟,是个读书人,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这种玩笑话。
可没想到嵇洐丝毫没有害羞,目光顺着身上望下去,直接盯着一处:“该害羞的不该是你么。”
夙和靠了一声,离开了大氅。
嵇洐却耸耸肩,无可奈何。
夙和回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嵇洐也不提,他们两人走回了云白城,此时云白城城门已开,云白城两人轻易就进去了。
嵇家感谢夙和带回了嵇洐,嵇洐的祖母坐在上座,品着冒着热气的茶,连眼皮都没抬起,他母亲站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感谢,而他的其他亲戚,窃窃私语,他是习武之人,轻易就辨出其中的恶意。
有点窒息,夙和想。
而嵇洐站在角落里,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只落梅,像是方外之人,游离在世人之外。
也许是夙和的目光太有质感,嵇洐的母亲叫来了角落里的嵇洐,语气强硬:“你赶紧再给救命恩人道声谢,回去看书,你除了到秋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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