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和沉默了片刻,随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曾刻骨铭心三年,茫然若失三年,可今再回首,不过是我眼盲心瞎,连所慕之人真正的性子都未看透。”
晅衡缓缓笑了,他身上那种邪气更为浓厚,细密狭长的睫毛下眼睛是挑起的明亮:“那你现在清醒了么,不过。”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你再不清醒,我真要帮你清醒了。”
夙和狠狠抱住了他,像是融在骨血之中,触碰到一片温热,太好了,他还活着。
晅衡没有挣扎,静静地在夙和怀里,一直等着夙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夙和终于汲取够了温暖,找回了理智,他松开了晅衡。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还小心试探问道:“三年前,我见到的那个人是你?”
晅衡倒了一杯酒,摇了摇手中酒杯:“是我,死得也是我,这具身体,我是借尸还魂。”
晅衡余光看着夙和,夙和一脸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表情,他大大方方地让夙和看着,等着第二个问题。
“你真的是神?”
“不是摆在观里的,只能存在与心中的yù_wàng,有所求,我才会察觉。”晅衡盯着夙和说。
夙和心里默默叹道:那还真是个邪神了,若是有人讨伐,自己可真是要护住了。
晅衡见夙和没有直接说,他还迫切地想知道夙和是怎么想的,于是道:“你不觉得我很可怕。”
夙和却没有直接回答:“我曾听闻,嵇洐公子在五年前生了一场大病,那场病,嵇洐公子有没有熬过去?”
晅衡避开了夙和的目光,道:“没有。”
夙和接着问:“白曜公子武功尽废,逐出曲珞城,他有没有熬过去?”
晅衡重复了上一个回答:“没有。”
夙和接着说:“他们可曾不甘心这就样去了?”
晅衡:“自然是不甘心。”
夙和:“所以他们求到了你身上。”
晅衡:“是。”
晅衡见夙和经久不说话,他在等,等着夙和的回答,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身份,对于人而言,邪神可以助他完成愿望,却不是一个好的枕边人。
他灵魂像是出窍,等着夙和给他最后的审判。
夙和却是心有些疼:“那所谓正神,会来找你的麻烦么,我能为你做什么。”
嵇府的败落,白府的灭亡,都是他做的,加在两个人身上的痛苦,由一个人终结了,可他真的下黑手了么,不是这样,他根本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由着所有人的yù_wàng,交杂成最后的结果。
晅衡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理所当然,他好像很久没有尝到心充实的感觉了,三年前他曾体会过,可远远不及这一次,完了,他好像不想让面前的人离开他,半步都不行。
晅衡低下了头,他不想抬头,怕那种情绪彻底暴露,吓坏了夙和:“我做的事,那些正神都不会管我。我没有用神力杀过人,一直在用人类的规则。”
夙和抱住了他,他心里其实有万千疑问,只是他察觉到晅衡有些奇怪,他不想在问下去了,日后还很长,不差这一刻。
灯影幢幢,床帏影重。
第二日,晅衡餍足,睁开眼却不见夙和,他却不想起来,等了片刻,夙和端了一碗粥进来,喂给晅衡,晅衡有些恼火,第一眼竟然没见到夙和。
夙和虽不知原委,但见晅衡生气了,赶紧哄了哄,腻歪了一会,晅衡眉眼舒展了些。
几日后,晅衡和夙和联手揭穿了左护法的险恶,左护法身败名裂,压在大牢,可惜他到最后,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卿于归大仇得报,终于卸下重担,晅衡却也放过了自己,对他说:“白家的大哥还活着,在医圣那里治病,你若是得了空,可以去看看。”
夙和不知这段,晅衡道:“卿于归对于白曜是愧疚的,他被逐出白府那段曾经求过卿于归,他曾当卿于归是朋友,奈何卿于归不知真相,还向着白府大公子,也未多管他。之后却是知道真相了,可白曜却早不在了。”
夙和有些心疼,晅衡却道:“这些人生,终归是别人的,君能赠我一枝春,自此山高水远,不负此生。”
“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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