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瑶是在第二天醒来的,人还很虚弱。陆春宴守了他一夜,见他醒了,长吁一口气,跪在床边,靠到他脸旁。秋瑶侧过头,意识缓缓回笼,那种被透支生命力的感觉消失了,只是觉得很疲惫。
秋瑶没力气说话,但看到陆春宴神色担忧,他还是张了张嘴,努力地发出了一些声音,很轻很轻,微不可闻的三个字“对不起”。
在这场感情里,他似乎永远都是卑微的一个,擅自的喜欢,仰头的距离,都是一场不可攀越的梦。
他爱上了陆春宴,一个有着自己生活,另有他欢的人类。
便是这样的爱,连让陆春宴担忧,都变成了他的一种自责不安。
“是我该说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陆春宴看着他,伸手轻轻捋开落在他脸上的头发,他顿了顿,低声说:“医生说你着凉了,输了液后,温度降下去了。”
秋瑶脑袋还是晕晕的,他把脸贴在陆春宴的掌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低落,他说:“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去。”
陆春宴的手一僵,他低眉垂眸,轻声说:“好,等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去。”
秋瑶“嗯”了一声,他闭上眼,声音渐微,“我困了……”
“那再睡一会。”
陆春宴等秋瑶睡着后从病房里出来,他拨给郭诏安,询问他桃树的事情。郭诏安重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陆春宴听了后便说:“如果是真的,你帮我去找找有什么能去邪祟的师傅来。”
郭诏安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心有戚戚,听到陆春宴的话后,便立刻着手去办。
徐夏来医院复查,医生说她的身体不适合打胎,可她和孟涛的关系已经跌入冰点,戒指她已经还了回去,一些该退掉的礼金也都退了,这个孩子她是真的不能留。
天气越来越冷,她穿了一件到膝盖的长裙,一条厚实的打底裤,两个多月的肚子看不出来什么,仿佛那具纤瘦的身体里什么都不存在,只要一场手术之后,那个孕育在子宫内两个多月的生命就将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她是上午取的号,一直到下午,终于叫到了她的名字。
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推开门。医生正在里面,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你先到里面去躺着,我马上过来。”
徐夏抿了抿嘴,她看着那张手术床,慢慢躺上去。动作很慢,很犹豫,直到身体完全贴合,她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医生对她说:“你考虑清楚了吗?你的身体比较特殊,手术对身体伤害大,以后有很大概率是无法怀孕了的。”
徐夏睁大眼,看着上方的灯管,光线像是针,刺破她的眼球。她控制不住的闭眼流泪,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失去了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控。
秋瑶再次醒来时,陆春宴不在身边。他从床上坐起来,发了很久的呆。等彻底清醒,便掀开被子,双脚落在地上,身体晃了几下,站稳后踩着拖鞋朝外走去。
不知道是几点了,反正医院的走廊里似乎永远都开着灯。
他撑着墙壁,摇摇晃晃走着,有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身体被撞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他低下头,靠在墙边喘息,眯着眼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他要去做什么?他要去找谁?
秋瑶捂着头,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最后站定在了一处。
电梯上来的拐角,那个能藏下一个人的小角落,四周的光到他这边戛然而止,他藏在y-in影里,呆呆地看着不远处推着轮椅的陆春宴。轮椅上坐的是许微寒,那个陆春宴放在心底,那个陆春宴最最最喜欢的人。
秋瑶不喜欢许微寒,不喜欢他陪着陆春宴一起长大的这种经历,也不喜欢他与陆春宴相视一笑时的眼神,更不喜欢陆春宴对他那种刻入骨子里的关心。
可他的不喜欢,在这不算数。
这三角恋里,是两个有情人和一个外来者。他才是那个要把他们拆散的坏人,他才是这爱情里的配角。
许微寒瘦了很多很多,身上的病服松垮,整个人蜷在轮椅里,低眉垂眸,看着没有j-i,ng神的样子。
陆春宴俯身低头,嘴唇贴在他耳边,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许微寒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秋瑶盯着那抹笑,目光挪到了陆春宴的脸上,同样的笑容扬起,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开心频率,是秋瑶永远不可能拥有的默契密语。
“好些了吗?医生说你应该多到外面转转。”陆春宴低头看着许微寒。
许微寒“嗯”着,停顿了两秒,轻声问:“昨晚你回去了?”
从陆春宴的角度能看到他苍白消瘦的侧脸,憔悴得让人认不出这是原本的许微寒,他在心里叹气,还未回答,便听许微寒说:“那个小孩还在你身边吗?”
陆春宴沉默,几个呼吸后,他说:“已经离开了。”
许微寒愣了愣,随即道:“你别骗我,我是喜欢你,但既然木已成舟,那个孩子看着很好,你别因为我的话而受影响。”他低下头,声音放低,他说:“前段时间是我太脆弱了,一时半会想不开,才会对你说那些话,可能也只是想找个人陪,但现在我又好了……春宴,我都那么大了,这点小困难不会把我打倒的。”
陆春宴没说话,他抬起手放在许微寒肩膀上,指关节绷紧。
许微寒听到他说:“老天真的是给我们开了个大玩笑。”
以前夏天时,秋瑶最怕的就是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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