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听说了什么?
眼下的形势却容不得他多想,他压下心底纷乱的念头,风姿卓然微微躬身行礼,笑道:“哪里,是我们唐突了。”然后张大了眼睛望着姜宪,水汪汪的桃花眼如秋水泛起了一道道涟漪,“有没有吓着你?”
声音柔得如三月里的春风。
姜宪有些恶寒。
曹宣每次想要说服别人按着他的意思来做事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摆了摆手,神色间显得宽和又大度,道:“还好,还好!”
李谦心里却生出些许的感慨。
身份再尊贵有什么用?
从小在这宫规森严的紫禁城长大,抬头天井大的天空,低头巴掌大的一块地,怎会不胆小怯懦。
他敛了笑,正色地上前给姜宪行礼:“嘉南郡主,失礼了。”
姜宪很是意外。
李谦竟然这样谦和地和她说话……难道是因为他年轻还小的缘故?
她审视地看了李谦一眼,笑吟吟地还了礼,道:“曹大人怎么会和李大人一起进宫?还在茶房里喝茶?”
注:“武安君”是白起的封号,此处暗指李谦的凶残。
第5章 娇娇
曹宣觉得今天自己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素来眼高于顶的嘉南郡主。
她遇到自己不仅亲切地打招呼,还给一个三品总兵的儿子行了个福礼!
这在从前简直是不敢想的事。
他默然了片刻,这才道:“阿谦从福建过来,我带他进宫来给姑姑请个安。到了坤宁宫才知道姑姑已经备好了仪驾仪舆,我们就随路跟了过来,看能不能有机会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问个安。”
是吗?
姜宪可不相信。
她真正开始记事是从她做了皇后,被赵翌冷落开始。之前的事,对她都是幸福的、温馨的、快活的、自由自在的,就算是什么苦恼,也不过是天气炎热,宫中的女官们却不让她吃冰,或是下起了大雨,她种在临溪亭附近的花被风吹雨打零落泥中做不成香露了,还有就是曹太后又做了什么让外祖母不高兴的事了,她要哄外祖母高兴……所以在她少年的记忆里,曹太后带给外祖母的不快她是记得最清楚的。
姜宪仔细地回忆着,还就真的想起一件事来。
有一次,曹太后像往常那样来拜访太皇太后,也像今天一样,和她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通话,她没有听清楚是什么意思,还是外祖母吩咐她,让她去茶房给她们沏杯茶进来。她这才知道曹太后这是要把她给打发出去。她难堪之极,想着她们又不是真的要喝茶,不仅没有去茶房给沏茶,还借口身体不舒服,给留在这里服侍的宫女留了句话就带着丁香和藤萝回了她所住的慈宁宫东三所……根本没有去茶房。
结果她一回到东三所就遇到回宫的清蕙乡君白愫,两人说了半天的体己话,直到曹太后走,才结伴去东暖阁给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问安,而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在曹太后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心情不好,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直到曹太后被拘禁在了长春宫,她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前世曹宣就和李谦坐在茶房里喝茶,只是自己没有碰到而已?
她如果回到西暖阁能碰到白愫,就可以证实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姜宪一刻也呆不下去。
她笑道:“恐怕你们要等一会了——太后娘娘说有话和太皇太后说,这不,把我打发出来冲杏仁茶,只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曹宣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又说下雨天留客天,这都是天意。郡主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喝杯茶吧?我刚才听彩霞姐姐说,有新进贡的胎王菊,清热败火,慈宁宫这么早就烧了地龙,郡主不妨多喝喝胎王菊。”
姜宪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想,懒得和他应酬,笑着道了声“多谢曹大人了”:“我倒是想喝杯胎王菊,就怕御医院的田医正这几天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月里不足,太皇太后那是放在心尖上养大的,不要说吃的穿的必是最j-i,ng细的,就是那长命灯,一点就点了十三年,等到太皇太后去世,她的伯父镇国公姜镇元又接着给她添香油钱。
至于田医正,则是御医院的医正田进坤。
姜宪这边凡是季节变化,添减吃食,都得田医正请了平安脉,和御医院的那些御医商量之后上了折子才能有变化。
曹宣自然是知道的。
他不由扑哧地笑,道:“那我就不勉强嘉南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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