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昀在一些细节上顾左右而言他,萧衡也不说破。
原来人生,还很有趣,还有机会。哪怕是被刻意美化过的少年时光,他也恨不能多沉浸片刻。“活着没劲”这话说出来很矫情,活着那么没劲你干嘛不去死一死,但没有人知道廖昀有多痛恨自杀这种行为。
而萧衡,始终忘不了那天廖昀喝醉的样子,只是流泪跟哽咽,神情空空荡荡,也说不出话。他这时想着既然已经为人师表了,就应该多照顾照顾这孩子,俨然有了良师益友的样子。竟忘了彼时选择做个老师,是为了解哪一份烦闷。
萧衡去付账,廖昀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没有半分要出钱的意思。
萧衡觉得自己是长辈,廖昀还是学生,他请客也合情合理。
可他不知道,廖昀虽然是个学生,经济却比他宽裕很多。
“萧老师还是一个人生活吗?”
萧衡结账回来,廖昀鬼使神差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一个人,单身,不行吗?”
“哦。”
没头没尾的问题,很快就被翻篇儿,也不知要多久才能产生意义。
萧衡开车将他送回家,虽然才第二次来,已是轻车熟路。
“你能把路记得这么清楚?这少说也得拐了七八个弯了吧,你一个也没走错。”
廖昀那天喝醉了,没太有印象,这次醒着,很震惊。
“怎么,以后还敢随便吧家庭住址告诉陌生人吗?碰上像我这样认路的坏人,月黑风高为非作歹,岂不是轻车熟路?”
“你不是陌生人。”
“那是个巧合,我本应该是陌生人才对。”
萧衡为此也很抓狂。
“你给我的感觉,不陌生。”
下车前,廖昀推开车门间,手一停顿显然不怀好意,续上了之前那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想想萧老师对人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甚至不辞辛苦地编瞎话,难不成想要孤独终老?”
“是又怎样?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又何必勉强。没什么好的结局,又何必开始。”萧衡没有任何迟疑,随意地像开玩笑一样,廖昀却听的心里一凸,仓皇下车,头也不回地回家去。
没什么好的结局,又何必开始。萧衡指的是他拒绝的那个女人吗?就算不喜欢女人,但同志也很多,为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像铁了心一个人过。不试试,怎么知道没什么好的结局呢。
廖昀在黑暗中摸着水龙头洗了个漱,径直睡觉去了,连灯都懒得开,也是习惯了。此时萧衡如果在他身边的话,想必会赞叹,他从哪儿练了这么个摸黑洗脸的绝活。
入睡之前,廖昀难得的踏实。其实也挺容易满足的,像萧衡待他这样,就很好。
这一晚他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依旧是小时候的经历,依旧有最不愿面对的痛楚,不同的是,还多了个有趣的人。
仿佛还有很多话想跟那个人继续聊下去,都是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长篇大论。心里打着腹稿,有点像自言自语,却会忽然笑出来。
萍水之交,一起吃了个饭,顶多成了酒r_ou_朋友,没多熟稔。在那之后,他们也就没再联系过。毕竟,没有联系的理由。就像两条平行线,还不在同一个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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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中总有几个特殊的日子,比如说清明。
清明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切肤的意义,所以大多数人也没有这份切肤之痛。
风雨飘摇,蒙头睡觉,多好。
宿醉都不旷课的廖昀,清明假期后,已经连续两天没来学校。萧衡有些担心,想问问他的情况,却发现自己连他的微信号都没有,不由得苦笑一下。几天不见,形同陌路了吗,难得自己意外地想关心一下小辈。
一个只比他小七岁的小辈。
第4章 清明与长梦
清明,廖昀回家了。
也不能算是家,就是小时候一家人生活过的老房子而已。
市中心,好地段,高层,采光很好,但是廖昀每走近一步,心跳就凝滞一拍,直到钥匙在门锁中咔哒一声打开锁芯的时候,廖昀回过神来,都过去了不是吗?
清明,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
只是回来再看一眼,这么多年了,该忘记的早就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除却一层血浓于水,没别的感情。他想象着自己从容走进去的样子,故地重游的样子应该是平静的,却不知道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父母离开的时候也是清明节,一个早晨,细雨霏霏,妈妈穿着睡衣,披着一件浅色的针织衫,站在阳台看风景,桌上还做好了早餐,很整齐,没有人动过。
毫无征兆,妈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从26楼的阳台纵身而下。
一时间世界静止了,等它再流动起来的时候,窗外的警笛与喧闹声沸反盈天。
廖昀吓傻了,不哭不闹,一动不动。
爸爸走过来抱了抱他说:“别怕,妈妈生病了,我得去照顾她。”
末了,一个背影和一句“对不起”,爸爸也跳了下去。
父母的丧事是姑姑c,ao办的,没有花圈没有葬礼,一切从简,直到围观现场的街坊四邻逐渐将此事淡忘,流言蜚语成了过眼云烟,只剩下一方骨灰盒,没有灵魂的东西。
从小到大,廖昀从没去看过父母,他们的骨灰存在了哪里?他们有墓碑吗?廖昀都不知道。自那以后,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生活在姑姑家,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顺顺当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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