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养一个小孩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平心而论,那是个不太听话,又时时刻刻都冒着傻气的孩子。唯一区别于其他小孩的,大约是他实在j-i,ng致漂亮的不得了。
追溯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住在巷弄旧楼里的住户之间关系都还算融洽,更别说中学时代原本就是旧友的两个女人。
我妈妈和林阿姨前后脚有孕,相差不到一年时间,我和阮阮先后降生在同一家医院。
阮叔叔在体制内工作,前些年总是忙得脚不沾地,林阿姨格外要强,自学考了会计证,没多久就重返单位上了班。一周有一半时间,我都会在放学后牵起当时还是小学生的阮阮的手,带他回到我自己的家吃饭。
多吃点菜啊,小阮也太瘦了。我妈妈一面夹菜,一面怜惜地对他说。
阮言是个属猫的,很会玩阳奉y-in违这一套。明面上笑得弯起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吴阿姨。背地里趁她扭头看电视的功夫,飞快地把自己不爱吃的菜夹到了我碗里。
一顿饭吃完,大家长系上围裙往厨房的方向去了,不忘赶我和阮言回房间睡午觉。
八岁的我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小声在阮言耳边给他提了建议,阮阮,挑食不好。
阮言容易犯困,当下已经酝酿出七八分睡意,登时被耳旁的说话声吵醒。小小的一只往我肩膀上拱了拱,勉强睁开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道,哥哥,我想睡觉。
我沉默了一会儿,刚准备和他说那就先睡吧,右脸忽然一热。
突如其来的热意让我动弹不得,阮言在被子里摸索握住了我的手,胡乱晃了几下,嘴里振振有词,我就是不喜欢吃菠菜呀。
说他傻,他其实也不傻。我见过很多次他和林阿姨撒娇,林阿姨忙里偷闲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节目,织针上下翻飞。阮言踮起脚尖在林阿姨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学着电视里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对不起妈妈,是我做错了。
十月怀胎生下来这么个玲珑剔透的漂亮孩子,林阿姨丢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线手套,拧了拧他r_ou_乎乎的脸颊,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算过去了。
为着挑食的事情,阮言把哄长辈开心的法子如法炮制用在了我身上。
从此我再没说过一句关于挑食的事情。
现在想来,还是孩童时期封住了某一窍,换做如今的我,定然会隔三岔五提上一嘴,只等阮言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哄我。
一般小时候生得j-i,ng致好看的孩子,长大了多多少少都会长歪那么一点儿。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但阮言似乎跳脱出了这个诡异的魔咒,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人心生惊叹。
与此一并而来的是极少发生在男孩身上的一件事,早熟。
从十岁起,阮言就不再喊我哥哥,他会撇着嘴说小孩子才那样叫。同龄小学生爱追逐打闹,个个都和小皮猴儿一样。整蛊同学,拽女生的小辫子,诸如此类的事情,阮言从来不会去参加。
小升初来的很快,我和阮言理所当然地进了同一所初中,继续做着同班同学。
初二时我的身高大概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五,阮言也同样在抽条,比我稍矮几公分,但也有了少年人的身形。
班上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但可惜初中时期的女生大多数都不喜欢四肢发达的男孩子。她们更欣赏白净瘦削,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看书的男生。
即使发现心仪男生看得不是课本而是漫画书,也不会妨碍少女朦朦胧胧的喜欢。
刚升上初三的头一个月,阮言就在漫画书里翻到了一封夹着的淡粉色信笺。大约是小女生偷用了妈妈的香水,信纸散发出一阵浓郁的小吊兰香。
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多余的反应都没有,慢慢地把那封承载了少女心事的书信收了起来。阮言敏感地注意到我在看他,似紧张又强装无事发生,偏过头来白了我一眼,低声呛我,只许你收情书,不许我收吗?
我摇摇头,也不知是私心作祟还是本能使然,扯起了冠冕堂皇的大旗,似是而非地回了他一句,宝宝,快要中考了。
在此前我婉拒示好的理由清一色都是专心学习,这个万能的理由也被我搬来教育了阮言一回。
他复又低下头,不声不响地把漫画书也收了起来,从桌角那一堆教材里扒拉出今天的作业。
这样看来挺有趣的,阮言的早熟又与其他孩子的早熟不太相同,至少他在早恋这件事上完全没有一丁点想法。
林阿姨对我是一百个放心,每天都把阮言送到我房里来一起写作业,她偶尔也会坐在外面和我妈妈聊聊天,但次数并不是很多。
阮言的进步很明显,临考前的几次模考,他的年级大榜名次以五十名为一个单位在前进。最开心的莫过于林阿姨和阮叔叔,阮言虽然没有明着求表扬,但眉眼里的喜悦是藏不住的。
刚巧我生日在五月份,两家人聚在一起为我庆祝了十五岁的生日。
中途我和阮言结伴去洗手间,我先一步出来,看见门口倚着的林阿姨。林阿姨手里攥着什么物件,我第一反应便是她已经送过我生日礼物了,这又是做什么。
原来是个平安符。
她把平安符妥帖放到我手心里,絮絮叨叨地说是年后去寺里求的,我和阮言一人一个。不在酒桌上给是因为剩下的三个长辈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她时不时的迷信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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