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就不回南江了。”
这是许扶斯给苏未未的回答。
温柔却无情的,近乎锋利残忍的刀。
“你说什么呢你!”环翠忍不住了,她没想到,许公子会是这样的人,气愤之下,想要为自己的小姐争口气,指责怒骂这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你知不知道我们小姐为了你!”
许扶斯淡淡看了一眼环翠,那一眼似不经意的一瞥,却透着冰冷的凉意,让环翠接下来的都消失在了喉咙里。
从前因着小姐的关系,许公子对她也是很有礼的,这是环翠第一次,被许扶斯用这样的眼神看。
谢陵就在许扶斯的身后看着。
少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睛看着俩人,只是偶尔眨了眨下浓稠的睫羽,漆黑的眼睛里仿佛起了一层淡淡的雾,将所有的情绪都给遮挡。
苏未未已经明白心上人的意思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终于如此的尘埃落定感,她早就知道,这个人随时会离开,纵使他已经对她足够的好。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样。
最初她怀抱侥幸,安慰这只是没有根据的想法,是自己太过慌乱,才会生出这样没有道理的念头来。
而当事实摆在面前,告诉她怀抱侥幸的结局之后,她不安的心反而沉定下来,沉定下来之后,只剩下茫然和悲凉。
“我……我……”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我,最后艰难地露出笑容,小声道:“我会……回南江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会回南江的……”
“我会的……”
她会乖乖的回南江,不给他添任何麻烦,他想让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能做到的……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少女的脸颊上落下来,她抬起手,捂住脸,嘴角还是弯的,“对不起……我好像,太激动了。”
“我第一次见京城呢,京城真好看……”
是啊,京城真好看,这里的一切都远比南江更为繁华,来往走动的人,都透着和南江人不一样的气息。
许扶斯垂在袖下的手指攥紧了几分,他想说什么,谢陵却在他身后开了口。
“够了。”
少年的手,从许扶斯的身后伸出,轻轻的勾住许扶斯的手,然后微微晃了晃。
“灯灯,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銮舆抬起,往皇宫里回了,在銮舆转弯的时候,苏未未短暂的对上谢陵的视线。
和梦境里一样的视线,却转瞬即逝,只剩下了冷淡的漠然,而对方侧头去看许郎时,那视线里便生出了欢喜的满足。
“痛苦吗?”
耳边少年低沉的嗓音响起,轻不可闻,如同呓语一般。
“我与你不同。”
“我还存在在他的世界里,而你将永远和他分离。”
叶子辛y-in沉了许多天的心情,在此刻有了些畅快。
他等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看苏未未今日的表情,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
看啊,就连对苏未未,那人也是这样的,所以他并不可悲。
苏未未愣愣的回头看叶子辛。
少年神色淡淡,仿佛刚才的那些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他开了开口,说:
“苏姑娘,夫子也是有难言之隐。”
“望您体谅。”
李笑也连忙说:“夫子一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苏姑娘夫子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环翠不满,“话说得好听,你们都是他的学生!当然是维护着他!”
“呸!”她唾弃了一口,拉着失了神的苏未未道:“小姐,我们回南江!再也不来京城这个鬼地方了!”
……
会水宫里,谢陵睡在寝床上,说着累了想休息的人,在回到会水宫之后,却没有立刻入睡,纵使盖了锦被,也只是睁着眼睛,侧身玩着枕头边放着的鱼缸。
赵福德送来了熬好了药,许扶斯调温了,将碗递出去,“陛下,喝药了。”
“灯灯不再叫我殿下了吗?”
一只金鱼隔着玻璃亲着谢陵的手,谢陵无聊的绕着那个点转圈圈,语气像是孩子一样的天真。
许扶斯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
“混淆称呼,是会让人失去看待事物的理性的。”
谢陵放下手。
他起身,没有接过许扶斯手里的药,双手抱着膝盖,乖巧无害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眸清澈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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