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君不禁一讶,以他的眼力见识,如何看不出季寥这一手跟金鹏神王的北冥实是似是而非。
金鹏神王的北冥是能吞不能融,而季寥吞噬洞庭湖水时,居然还在不断化去跟他日日夜夜联系在一起的洞庭湖的本源,凭此壮大自身。
“你这有些吐纳天地的韵味。”钱塘君不惊不惧,仅是手掌轻轻往前一拍。
他这一掌,劲力平实,到了季寥身前,才轰然一声巨响,白光染满洞庭湖,变黑夜为白昼。
季寥微微悚然,他只觉钱塘君这一掌使出,好似从四面八方都有一道坚不可摧的巨墙,朝着他碾压过来。
不但立时切断了他吞噬洞庭湖的神通,同时要无情将他碾碎。
老龙果然是天地无敌的存在,仅是这一手,便可窥见他过去岁月的雄姿霸气。
季寥身子一晃,化为清风。
可是那掌劲之细密,简直无隙可乘,他纵化成清风,亦不得不困于掌劲之间。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季寥在钱塘君掌力围困下,如心念般变化无穷,却仍旧无法脱困,顿时有悲凉之意。
他现在是力胜不过对方,道境也在对方之下,简直全面被压制。饶是季寥知道,他输了也没什么,可是如何心甘,如何情愿。
季寥神魂凝定,任由狂骇汹涌的掌力朝自己身体无形碾压。
他身上阐发一股无情无我的道意,在星空月夜下扩散。
定风波!
钱塘君的掌力凶狂至极,却也好似一副泼墨山水画,就此定格。季寥正是这幅静止画面中唯一能自如行动的人,他步罡踏斗,朝着钱塘君而去。
每一步都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正是无生的“北斗七杀”。
天空撕开一条长长的裂口,无尽的星华喷薄而下,那都是最纯粹的北斗杀意凝聚的星华。
尔后星华化为剑光,袭杀钱塘君。
最终光华一收,万籁俱寂。
一片衣襟飘然落在湖波上,钱塘君洒然一笑,看着气喘吁吁的季寥道:“我败了。”
季寥俯身捡起从湖波上飘过来的那片衣襟,上面有道文镌刻,正是他欲向钱塘君讨要的法阵。
他道:“再来一次,晚生只会一败涂地。”
钱塘君笑道:“输了便是输了,睡觉去。”
钱塘君身子从湖面缓缓下沉,数息过去,便消失无影。
季寥平复气血,将那片衣襟收好。这一场大战,声势不小,可是如今四周万籁俱寂,居然无人来窥视。
他不禁佩服,老龙的手段简直参透造化之妙,竟将如此大战,掩盖得无影无形。
季寥倒也不丧气,论手段他凭借定风波出其不意,算是胜了一招,如果比生死,他死之前,魂魄离体,说不准还能拉老龙垫背。因此他仍旧没被打击到,只不过仍是钦佩老龙的修行成就。
星光泄落湖波之上,除却风声水声,再无别物,季寥独立湖面,忽地有种孤寂感。
他突然理解老龙说他自己败了时的那洒然一笑,非是失落,而是喜悦。
因为定风波让老龙瞧见了更高层次的道意,老龙对于前面的路,有了更清晰的目标,而他自己,在这条修行路上究竟要走到何处呢。
无论他肉身多么强大,法力多么深厚,实际上都没法匹配他本身魂魄的成就。他一直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这会让他减少对修行的乐趣。
“季寥,你在想什么。”一只葫芦从水面浮起,上面载着个小女孩。
季寥走到她身旁,拂过音音的小脸蛋,说道:“你不是能知道么?”
音音道:“我怕你生气嘛。”
季寥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是容易生气的人。”
音音舒了口气,抬眸道:“那我说了,其实你的元神也没多了不起,你没必要觉得修行很没意思。”
季寥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便问道:“好似你见过很厉害的人物?”
音音道:“有啊,比如地藏王,我以前还跟他谈笑风生。”
季寥道:“照你这么吹牛,我还说我见过观自在的。”
他可是熟知佛教经典,知道地藏王虽然不是佛,地位却仅在佛陀之下,按照佛经里的描述,其不可思议都要超越想象了。音音再是厉害,也不可能跟地藏王谈笑风生,否则她岂不是诸天万界能来去自如,还会连法力都修炼不出。
但也说不准,毕竟她能察知世间一切音声,还能万法不沾。
可是传说里厉害的神圣仙佛,基本都有洞悉世事的能力,至于万法不沾,也不可能一切法都伤不到她,必然有某个极限在。
无论如何,季寥都不太相信音音真是能跟地藏王谈笑风生的人物。
音音道:“我又没说谎,只是有些事不太记得起来,对了,你还见过观自在?”
季寥心中一动,抽出一根毫毛,说道:“这根毫毛曾经显化出水月观音法像,你能看出它的来历么?”
反正音音都动用能力了,干脆让她看看毫毛的来历,至多等会他喂点血给她吃。
音音看向毫毛,忽地七孔流血,双眸紧闭。
季寥吓了一跳,忙咬破食指给她喂血。这一次季寥足足喂了一小碗血的份量给她,音音苍白至极的小脸才多了一点血色,只是陷入深沉的昏迷当中,估计要等好久才能醒来。
季寥替她擦拭血迹,心里暗自思量,区区一根毫毛,怎么就把音音弄成这样了。他隐隐也明白了一点,估计越是来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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