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贼席卷八州,却并没有波及关中,距离关中最近的白波黄巾军也只是在河东郡范围内活动,未曾渡过黄河西进犯境。可怪就怪在,彼时的颌阳县令曹全曾被全县父老刻碑文以纪功颂德,内有镇压黄巾之句,岂非正是和前来藏宝的张宽部发生了战斗?如此,两下佐证,确认了是颌阳无疑……”
徐佑问道:“颌阳素有‘一山一滩川,二沟六分原’之称,县域广袤,地貌复杂,宝藏究竟在哪里?”
朱智笑了起来,道:“微之,我手里的筹码,只剩下这个宝藏,不会这么轻易的告诉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佑也笑了起来,那夜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互称大将军和朱刺史,现在胜负已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四叔请说!”
“睿儿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子愚兄的出身被陶仆射闻知,朝廷那边怕是瞒不过,他是氐族人,又是后燕的皇族,八议议不到他的头上,想要免死……难!”
这不都是你算计好的吗?故意让陶绛听闻此事,再用朱睿来拿捏住大兄朱仁,朱氏今后还得有求于大将军府,从而免得大家彻底交恶。
但就算明知如此,朱智还是感激徐佑没有赶尽杀绝,给朱睿留了活命的余地!
“如果,我献出宝藏地点,换朱睿后半生安然无恙,微之可愿给我一个承诺?”
徐佑目光清澈,道:“四叔想好了吗?就算免了死罪,他在楚国的前程也到头了……”
朱智叹道:“千秋一场大梦,人这短短数十年,弹指而过,前程算得什么?让他回富春去闭门读书,武功也不要练了,娶妻生子,安度余生也好!”
“就依着四叔,我会妥当安排子愚兄的去处。”徐佑顿了顿,道:“不过,藏宝地点不用告诉我,回京之后由陶绛禀告主上,再诏令朱三叔率人挖掘……”
朱智凝望着徐佑,好半天说道:“我自负才气,从幼时起,就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里,可也被天公宝藏搅动了三十年的心绪,你却连听都懒得听……微之,我不如你!”
不好意思,这是误会!
徐佑当然不能说因为我知道你那是假的,所以才故作姿态,真宝藏当前,神仙也难以免俗,只能轻咳一声,道:“这样的天地重宝非人臣可以享有,献给朝廷,造福百姓,也遂了天公将军的愿。”
“微之气量,无人可及……”朱智迟疑了片刻,道:“还有一事,我仔细想想,还是告诉你为好。”
徐佑察觉到他的异样,心知事关重大,正襟危坐,道:“四叔请说!”
“你可知睿儿的生父是谁?”
“这个……”
徐佑确实猜测过,但里面牵扯到朱智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八卦的太多略显鸡婆,也就没有认真查这条线。
“杨容婴能让四叔痴心不忘,必是秀外慧中的绝色女郎,她的……这个,她的良人,自然也是世间绝顶的人物。”
“容婴在赤水给我留了封信,所有一切和盘托出,包括睿儿……他的父亲,是天师孙冠!”
“啊?”
徐佑内心深处其实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震惊,杨容婴生长在益州,活动轨迹也在益州,要说益州有什么绝顶人物,能且只能是孙冠一人!
“容婴想要在鹤鸣山盗图,必须借助孙冠的势,日后想要复国,更要利用孙冠和他背后的天师道,所以刻意结交,曲意逢迎,他们年岁相仿,以容婴的姿色和才情,孙冠不能不动心……只可惜功败垂成,潜入戒鬼井盗图时被孙冠发现,出手打伤了容婴,她逃出鹤鸣山,潜至赤水,发现珠胎暗结,没办法只能藏身当地静养,等生了睿儿后,可怜又被鹤堂找到,追杀千里,最终死在了云梦泽……”
徐佑暗忖,以孙冠的手段,定是对杨容婴起了疑心,所以用假图设局来试探她。杨容婴毕竟斗不过老狐狸,果然中计败露,孙冠这才下了杀手。
比起那位抱着六天奸细去殉情的前辈天师裴庆,可算真正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不过,朱智并不知道这张藏宝图是假的,所以推算不到这步,真以为是凑巧被孙冠发现。也怪不得这么多年朱智明里暗里帮助徐佑对付天师道,里面竟是这么复杂的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容婴不是好姑娘……”见徐佑默不作声,朱智忽然问道。
徐佑摸了摸鼻子,听起来确实有点婊里婊气的,但杨容婴不能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去评测她,为了复国,她抛弃了所有,变得不择手段,偏执而可怕。
同样的,看看之前的朱智,他们又何其相似?
“是不是好姑娘,别人无法评判,或许,对杨容婴而言,除了复国,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是啊,复国……哈,复国!”朱智仰头笑了两声,目光变得无比的温柔,道:“十六岁那年,我游玩至益州东江阳郡的汉安县,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水旁遇到了容婴,她正蹲在河边净手,裙裾打湿了小半,上游飘来的红叶把溪水映衬成了红色,我记得那时夕阳将落,水波粼粼,她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笑着说了句‘哪来的不知礼数的野小子,盯着阿姊瞧什么呢’……”
“后来我们结伴游历益州各地,见山登山,见水戏水,微之,那三个月,是我此生最欢喜的日子……”
“再后来,容婴在我床头放了一片红叶,从此不知所踪……我疯了似的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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