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从未威胁过你。”奉天瞪着眼看他,沐潇如今越发像只老狐狸了。
“臣向来不支持皇上去做傻事,何况是那样疯狂的傻事。”沐潇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手里的玉骨折扇,“如今知道行不通,倒也还不晚。”
奉天忽然合上手里的奏折,起身坐到那张宽大的龙床上,对沐潇道:“若是受孕,要多久才能看得出喜脉?”
沐潇顿时没了言语,瞪大眼睛看着奉天那一脸平静,看不出一点玩笑的成分。
“太胡来了!”沐潇猛然站起身来,“这是何时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奉天叹了口气,沐潇不好对付,从来遇事都是一副笑面虎模样,如今开始没大没小,大吼大叫,以对他的了解,多半是真的生气了。
看了他一眼,奉天挑眉想了想道,“纳妃一事,你自己看着办,朕不想任何人为这件事来惹朕心烦,至于朕的子嗣,只可能是陌飞云的,就算这一次没能得到,或是个龙女,朕也不会要别人为朕生一子半女。”说完,一个翻身,躺下来,“要是没什么事,朕要休息了。”
沐潇叹了口气,“臣只是太惊讶,这件事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说完,走到奉天榻边,伸手给他拉上衾被,“明日再让人好好给皇上瞧瞧身子。”
奉天合着眼不语,只觉得心中一片暖意。
沐潇轻声离去,寝宫中立刻恢复冷清。片刻之后,淮西跪在外间道:“皇上可是要歇下了?”
奉天应了一声。
淮西连忙起身进来,奉天睡眠不好,睡前都点上安神香。闻着淡淡蔓延开来的香气,奉天忽然道:“灭了吧,以后也别点了。”
“是。”
灭了安神香,淮西走过来道:“皇上,还好您平安回来。”淮西还小,说着便要落泪,一整天了,这只等到这个时候才能跟奉天说上话。
“朕不会有事。”
淮西摇摇头,“不是伤了脸么?皇上这么好看,却伤了脸。”
奉天一事好笑,“朕堂堂男子,无妨。况且慢慢会变淡,也就看不出来。”
淮西点点头,“皇上,你也累了,淮西给你熄了灯盏,你好好歇息。”
奉天点点头。淮西离开了,寝宫里一片漆黑,空洞得吓人。他伸手下意识抚上面颊上的那道突起的疤痕,指尖一顿,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陌飞云伸手用粗糙的指尖摩挲的情景。
第二日,御书房内。
“无论如何,他也是皇上的叔叔,自古历史上亲族之间相残的,都不算是好名声。”沐潇皱眉道。
奉天头也没抬,冷声道:“若是朕的父皇死因被查出与他有莫大关联,八王早有逆反之心,是不是也就人人得而诛之,逼着朕动手了?”
沐潇点点头,似笑非笑。奉天的手段,只会比当年厉害,如今更是炉火纯青。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下诏令他在死牢关押,开春问斩。”奉天抬头,淡淡吩咐道。
沐潇皱眉,顿了顿,随即又是一笑,“是要显示一下仁德么?”
奉天冷冷看他一眼,“朕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前日奉天回来,交代沐潇安置好方静施,至于如何安置,却是只字未提。沐潇苦笑,奉天不愿面对,却要他来做决断。
“他还是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臣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不皇上亲自去一趟?”沐潇一脸无奈笑道。
奉天顿了顿,微点了点头道:“今晚朕亲自去一趟。”
江晴年事已高,却仍守着慕容家的祖宅,从前奉天的府邸。方静施这三年有余,都一直住在这里,有专门的人照看。
“皇上,奴才去准备写茶点送来。”江晴也有很久没有和奉天这样站在一处讲话了,忍不住喜上眉梢。
奉天摇摇头,“江伯,不必了,下去歇着吧。”说着看了一眼亮着灯光的内室,缓缓走过去。
奉天推开门,灯光昏黄,方静施倚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听见有人进来,也是没有丝毫反应。
与三年前相比,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仍是一身雪白衣袍,冷清得不似这凡尘中的人,只是身躯面颊都看出消瘦,眼神也不若当年的锐气。
“你来了……”
奉天一顿,走到他身边,应道:“嗯。”
“我知道你要来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快。还是我自以为太了解你?”方静施转过头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奉天。
奉天垂首,默默不得语。
“那么,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听说你不肯好好照顾自己,所以过来看看你。”
“天儿,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你一直都是当年那个乖巧可人的天儿该多好。”方静施目光幽深,“很早以前,我就应该明白,那个天儿早就死了,死在深宫中的激流暗涌当中。可我偏偏执着的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天儿。而站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
奉天看着他,皱眉不语。
“我不感激你当年派陌飞云来救我,可是没想到,今生最快乐的时候,竟然是失忆的这三年……如今梦醒了,你却还是你,我却已不是我。”方静施停下来,轻叹一声,微微一笑,“你不用再来看我了,既然你不是天儿。人的一生如果可以分裂成两部分的话,我并不认识现在的你,而你,也从来不曾爱过现在的我。”
奉天微微愕然,方静施总像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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