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子弹没入周岐身后伏击者的眉心。
某个倒霉的黄雀被技术更高超的黄雀捕杀了。
周岐捂着肩膀上被弹片划出的伤痕,急骤的心跳声中,他扭头看向那颗救了他一命的子弹s,he出的方向。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冷近所在的掩护方位。
是宝刀未老的冷近吗?
不,不是。
周岐眯起眼睛,他看到那把握着枪的手缓缓收回。
那是一只年轻的,修长的,姿态优美的手,虎口处有暗黄的枪茧。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抽象的熟悉感贯穿灵魂,撼动心智,把他活生生钉在原地。
“头儿!”b3大吼,“别发愣!”
周岐眉头一蹙,下意识装弹上膛,机械的动作像吃饭喝水那样娴熟连贯。他就地一滚,避开紧随而来的暗枪,蹬地爬起,到达目标隐蔽点。
心脏仍在胸膛里突突个不停,一如楼里楼外此起彼伏的枪声。
那是他把玩过端详过无数次的手。周岐心底浮现一直压抑的声音。他甚至说不清他是通过什么特殊的细节认出来的,但他就是知道。那是那个人的手。没错,是的,他确定。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那个人回来了,他还活着!
断断续续的思维在亢奋的脑细胞间毫无逻辑地往来跳跃。
敌人只剩下两名还在负隅顽抗。
冷近方损失惨重,周岐与他的下属负责扫尾。
等枪声歇止,整个地下停车场重归平静,周岐端着枪,哒哒踏着皮靴,来到冷近跟前。
“多谢了。”
冷近扶着墙站起身,照旧命令之前那个小孩儿过来背人。
周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伸手拦住气喘吁吁冲过来的年轻战士。
“元帅,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位被包得像粽子的神秘人?”周岐提的要求近乎无礼。
冷近耷拉的眼皮登时撑得光滑了:“我们有配合您检阅的义务吗?”
“他。”周岐耸动喉结,指向似乎又陷入昏迷一动不动的神秘人,“兴许是我的一位熟人。”
冷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断然道:“不可能。”
“可不可能,不是元帅说了算的。”
周岐步步紧逼,那两个还沉浸在枪战余味中的士兵一时间有点懵。
怎么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突然就翻脸了?
“你……!”
眼看周岐的手伸向那层薄毯,冷近劈手要拦。
周岐克制着力道,抓住冷近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直接推到了那小孩儿的身上,另一个还没缓过神来的士兵则被范斯拿枪抵住了太阳x,ue。
“刷!”,周岐扯下那层白色绒毯。
日思夜想的鬼魂就这么重返阳间。
他的指尖剧烈一抖,瞳孔紧缩,绒毯无声坠落地面。
第96章 别来无恙
周岐张着嘴,说不出话,就像有人把缰绳塞进他嘴里,坚韧的麻j-in-g勒住他的舌头。
思考让位于情绪,并且完全失控,就好像醉汉驾驶着他破烂的小轿车高速飞驰。他沿河流疾奔。时间搏动着,一张一缩犹如呼吸着的宇宙。他回过神来,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那张沉静的睡脸在视网膜上不断放大。
过去三个月,周岐大量酗酒,清醒时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海德利安疗养院。
对外,他把这次行动的具体目标设置成疑点重重的冷近。他也是这么对自己强调的。徐迟已经死了,停止任何没有意义的冒险与搜索。这些念头每日在脑海里重复成千上万遍,最终砌成高墙,把热切的期冀圈禁。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通过日复一日的强化,周岐就这样强迫自己把希望值降到最低。这点跟酗酒的本质相同,都属于一种懦弱的逃避,逃避那些预感自己不能承受的痛苦。
他几乎从来没想过,徐迟可能还活着。
或者说,他其实每天都在想,但拒绝承认。
就像那股冥冥中把他往海德利安拉扯的力量,难道真就只是因为冷近吗?还是,在心底深处,那团小小的讳莫如深的焰火一直没有熄灭,一个他拒绝坚持但依旧在潜意识里砥砺坚持的信念从未冷却——徐迟还会回来。
现在,那人就在他眼前,完璧无损。
周岐缓缓蹲下,抬手握住那根温凉的脖子,大拇指推着下颌发力,转过那张侧对他的脸。他深深地凝视那张苍白瘦削的脸。按着颈动脉的食指和中指指腹传来轻微的跳动,很慢,很轻,几乎感受不到。
但足以令周岐狂喜。
“放开他!”冷近在旁呵斥,从他的角度,周岐几乎是单手掐着徐迟的脖子,只要对方想,稍一用力就能扭断徐迟的生命通道。
“冷元帅,容我提醒一句,您此时恐怕还没清楚认识到自己窘迫的处境。”周岐松了手,亲自弯腰将人抱起,“现在不管是您,还是您的这位朋友,都将由我周岐接手。而您需要做的,只是把嘴巴乖乖闭上。”
这话说的极为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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