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是,大学留在本地,以后也一直待在这里。谢潮声在哪,他就在哪。
梁屿回想起他跟谢潮声认识是在秋天,如今一转眼又是春天的尾巴。
时间永远都不够。相识将近两年,他的身高没有再长高五公分,成绩也没能挤进年纪前一百,他跟谢潮声甚至都没有一起过一遍完整的春夏秋冬。
他愿意谢潮声去很远的地方,愿意等他回来,可他自己不想走。
第五十八章 同归
两人爆发了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冷战。
梁屿已经好多天都晾着谢潮声,短信不回,电话敷衍地聊几句就挂断,最后演变成直接拒接。谢潮声知道梁屿在气填报志愿的事,他怨自己让他去外地的大学。
谢潮声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顺着他的意愿减少了联系。
电话不打了,短信倒照常发送,但也没说什么哄他的话,只有干瘪的“晚安”二字。
于是梁屿更生气了,尤其是谢潮声在应对他的不理不睬,采取的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方式——由着他闹,纵容着他发脾气,从不跟他争执。
作为年长者,谢潮声给予他无限的包容和耐心,这让梁屿经常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第一次痛恨谢潮声过分的温柔。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梁屿突然觉得自己也会分轻重了。他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他想把所有事情都留到高考后再解决,反正他跟谢潮声的时间还有那么长。
但是谢潮声偏不让他如愿。
考前倒数第二天,谢潮声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他跟着叶老师出现在教室里,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他走上讲台,微笑着,对全班同学说高考加油,他说他们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他没有理由不回来看看。
梁屿坐在座位上,脑子还有点懵。
谢潮声的目光掠过他,似乎停顿了那么一两秒,嘴角微笑的弧度略微有些上扬。
下课后,谢潮声极其自然地叫他的名字,梁屿走出座位,谢潮声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到叶老师面前。叶老师拧着眉头看他,最后说了句好好考,一本或许可以冲一冲。
谢潮声不停地道谢,捏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失了分寸,力度重得让他皱眉。
走廊上其他老师看到谢潮声回来,纷纷上前问候。从头到尾,谢潮声都揽着梁屿的肩膀,一直没有松开。他自顾自地跟人聊天,右手偶尔在梁屿肩膀轻轻捏一下,好像梁屿整个人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旁人眼里,他们定是关系十分密切的师生,好到会像兄弟或朋友一样揽着肩膀,甚至亲密挽着手臂——
梁屿心里忽地动了动,伸手挽住谢潮声的胳膊。他微微侧过身,扭头专注地看着谢潮声跟别人寒暄。任谁都能从他眼里看出赤裸裸的痴迷。
感受到肩膀一痛,谢潮声重重捏了他的肩膀予以警告,可梁屿看到谢潮声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不悦。
梁屿饶有兴致地看着谢潮声,他知道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明明深爱得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却还要在旁人面前上演师生情深的戏码,以此来掩饰不善伪装的他们眼神举止中快满溢出来的爱意。
他们都一样蠢。
梁屿心里忽然涌现一个念头,倘若他们的关系暴露于众,流言和非议会把他们彻底推向大众对立面,到那时候,他的老师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再推开他。
梁屿抬手给谢潮声翻好衣领,在他的认知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做。谢潮声嘴角的笑有些僵硬,他低下头跟他对视,瞳仁幽深,气氛在那一瞬间变得有点怪异。
好在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老师同学鸟兽状散,没有人会记得这一两秒的暧昧与暗涌。
梁屿也准备进课室,转身时他看到人群中的杨芮。梁屿冲她眨了眨眼睛。或许刚才那一两秒不算白费,至少有知情者记得。
杨芮很担忧地看着他,想必被他大胆的举动吓到了,他的这位朋友总是杞人忧天。但梁屿觉得,真正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应该是谢潮声。
因为就在刚才,他分明捕捉到他的老师眼底有某种一闪而过、压抑得极深的情绪。
他确信谢潮声在那一两秒里很想吻他。
或许不止,或许从他挽上他手臂的那时候,或许更早,从他在讲台底下看着他,从他们目光相撞的那一刻起。
冷战仍在持续。不管在别人面前是多要好的师生,现在他们的确在吵架不假,梁屿固执要将冷战进行到底,尽管吵架、生气的只有他一个人。谢潮声始终尽职地扮演一个年长的、体贴、宽容的恋人角色。
晚上晚自习结束,谢潮声在课室露了下脸,梁屿看到他却假装没看到,还在埋头看书。课室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宿舍了,梁屿还在座位。直到保安过来催促,他才动身离开课室。
谢潮声就在楼梯口等他。
梁屿故意不看谢潮声,擦肩而过快步下了楼梯。长长的楼梯只剩他们俩,谢潮声跟在身后,走完一层楼梯,谢潮声开口叫他:“小屿。”
梁屿头也不回:“老师别叫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怎么就不想跟我说话了?”谢潮声颇为无奈,“今天早上不还好好的。”
梁屿猝然转身,瞪着谢潮声。有时候他觉得,他的老师装傻充愣的本事比他厉害多了。
谢潮声扬了扬嘴角,飞快地在梁屿唇上偷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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