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阳蹲**,替她把果子一个一个捡好,那小姑娘却把袋子往他的怀里一推,怯生生说:“掉在地上了,都脏了,我不要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黄色的影子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仿佛一朵盛开的漂亮雏菊,显得格外鲜明突出。
唐之阳站起身,抱着那袋水果愣了一阵。
分明是不相干的事情,却有莫名其妙的心悸和不安,奇怪地涌上心头。他低头又看一眼消息栏,空空荡荡,没有回应。
唐之阳挤过去向r_ou_类区的人群,在水产区的角落停下,一只奄奄一息的草鱼卧在他身边的水缸里,供氧管的气泡延绵不绝,在水面聚起一片雪白的浮沫。
他拨通了阚君桓的手机号码。
“君桓?”
那头静了许久,他听到沉闷的玻璃相撞的声音,好像水杯搁在了桌面。
阚君桓的声音十分平静:“怎么了?”
“……没事。”乐时和于斐拎着一袋虾向他走过来,唐之阳向他们点点头,活虾在袋子里耀武扬威地跳动,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我们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你家。”
“好。”那边回复,似乎经过短暂迟疑,阚君桓用平缓的语气说:“小区门口有一家花店,早晨忘记把订的花拿回家了。有劳你帮我带过来。”
唐之阳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们过会儿再见。”
那头又静,每一次的停顿都比上一次时间更长,唐之阳以为是手机的信号不够强,耳边却传来一声十分温柔的应答,阚君桓对他说:“再见。”
短暂的通讯挂断了。
乐时看着唐之阳的脸,轻轻碰碰他的手臂,问:“哥,你没事吧?”
“嗯?”唐之阳恍惚地回过神来,视线这才清晰的聚焦,却第一眼看见了乐时身后的那个方形鱼缸,无人青睐的草鱼翻着白肚皮,沉在缸底,徒劳而无望地翕动着鱼嘴。
唐之阳移过视线,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话说出口时,竟然有些惊恐的颤抖:“没、没事……”
有一股y-in冷而s-hi滑的呕意,顺着他的心跳突兀出现,唐之阳皱起了眉头,这感觉对他而言并不陌生,那是他的梦魇。
于斐将虾放进购物车里,回头问他:“还要买什么?”
唐之阳的眼珠不安地动了动,他摸了摸下巴,回答:“我们先、先去君桓家看看吧。”
于斐:“不再准备什么了吗?”
唐之阳摇摇头,面色苍白,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攥住了,感官变得十分迟钝。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是乐时抓着他的手,手心的温度有点凉,但力气非常稳定。乐时对他说:“走吧。”
他们比预想的提早十五分钟到达阚君桓居住的小区,门口果然有一家装潢休闲文艺的花店,远远闻得见不知名的植物香气。
唐之阳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带着木奉球帽,穿着不显眼的黑色运动衫的短发女人,正与柜台的老板说着些什么,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对、对。早上他忘了取,所以托我过来拿,我是经纪人之一,工作证在这里。是,就是住在1403的那位先生,姓阚。”
花店的老板娘离开柜台,从一旁置物的花架上,取下一束花。
浅紫色的花朵,饱满如同五角的星,花心洁白,花朵层层堆拥,如同一片流动的、温柔的紫色云雾。
那是一束桔梗。
作者有话说:
*来自电影《熔炉》。谢谢观阅!
第93章 你在人世间
他很清楚地知道他病了。
阚君桓放下手机,打开卧室的门,室内很热,烟气没有散,但药物起效的时间很快。
他走到卧室的落地窗边,拉开深色的遮光窗帘,细细簌簌的灰尘落下来,好像一阵金色的细雨。
不算强烈的光照进他的眼里,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眼前是一片绚烂夺目的夕阳,整片天空浮现着泛黄的橘色深红,城市的景观如同一张斑斑驳驳的旧照片,有种过时的感伤。
他靠着床根坐在地板上,搂住自己的双膝,看太阳缓慢地移动,从高峙建筑的顶端,潜入黑色楼群的深海。
眼睛像是对焦失败的镜头,短暂清楚,长久模糊,一线阳光落进他的瞳孔里,映出一圈发着琥珀色光亮的圆斑。
生理的昏沉和困倦就和夕晖一样铺天盖地,暮色与意识相伴相随,缓慢下沉。
阚君桓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像是远行者告别自己的家人。
这一天本该提前到来,可他总难以下定决心,总有各式各样的借口,于是一天又一天地往后推迟,明明是最痛恨拖延的人,对自己的生命却最迟疑。
阚君桓凝视着夕阳的眼睛轻轻一动,眼皮很重,那力量充满着真挚的意味,温柔而又沉重地告诉他,闭上眼,陷入沉睡,终于就能休息。
世界铺展在他的面前,明亮、璀璨,充满阳光。
今天可以了,天气很好,心情也很放松。
团里的人总算有了各自的发展,综艺拍得很好,音乐剧口碑颇佳,连年纪最小的孩子都有了solo的机会,让人烦恼的公司也松了口,世巡推迟,让成员们去做些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六光年总算要出道,张岚临阵当上了队长,做事情有板有眼,就是说话的时候仍然凶凶巴巴;亲爱的后辈于斐离开了,还是喜欢莽莽撞撞地乱来,未来会因为这一腔孤勇变得更好的吧;常常陪着于斐的乐时,他的舞台是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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