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有刻不容缓的事发生了,必须立刻让云青月回去,官府不一定能立刻找到人,但仙门中哪个不知道予霖真人,找到了予霖就一定能找到云青月,刚巧,还真是仙门众人先遇见了他们。
看沿途情景行人神色,绝不是外族毁约入侵之类的事。
云青月心中百转千回,一看信的封皮,心中顿时凉了——是叶崚的贴身内侍李实公公的笔迹,信封很薄,匆匆打开一看里面只写着几句话:
殿下,陛下病重,想见你一面。
他当天就从最东边的港口,连夜回到了大西边的长安,是予霖御剑带着他回来的,云青月一下来腿直发软。
云青月并非不知晓叶崚的身体状况,只是叶崚还没到那个行将就木的年纪,在云青月面前也从未展现过半分不适,不论是叶雅还是苏倾来给叶崚诊治时,也都说他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也是,人的生死,哪由得人来决定。
九重宫阙大门之后,是云青月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真龙天子庇佑,妖魔鬼怪尽皆不敢放肆。
云青月记得他的兄长一路踏着鲜血走来,把伤口藏起笑着安慰还是少年的他,云青月记得叶崚最为意气风发之时,端坐在大殿龙椅之上,万民跪拜俯首,云青月记得百姓议论上天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好皇帝,率将士摧外族锋芒于正锐,挽中原大地祸患于极危,活生生扭转了晋朝的颓势,让这个历经了两百年风雨,已经遍体伤痕的国家重换风采。
晋朝现在能这样,将士不必忧虑后方,文臣不必顾虑谏言,都是因为那位九五至尊。
因为天子叫做叶崚。
当云青月真的见到了病床上的人时,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有十来年未曾见过叶崚了。
但其实只有几个月的光景。
叶崚的年纪还不算是个老人,可他现在那么憔悴安静,须发夹杂着数不清的干枯银丝,简直和立在他床边比他大了一辈的李实是一个年纪的。
几乎可以说是苍老的帝王紧闭双目,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皇后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静静的望着他的丈夫,满面都是温柔的笑意,脸颊却是s-hi润的,她见到云青月,立刻侧身擦了擦脸,轻声唤道:“陛下,越王来了。”
声音是嘶哑的。
叶崚缓缓睁开双眼,吃力的转头望向云青月,头动了动,皇后和李实立刻来给他垫高了枕头帮他坐起,叶崚柔声道:“好了,皇后,你带他们都下去……我有话和……和越王讲……”
皇后点点头,带着跪在旁边的一众皇子公主们都先下去了,旁的内侍宫女也都出去,只留下了老内侍李实。
屋中瞬间安静起来,云青月看着叶崚,有一瞬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坐到床边,道:“哥,我回来了。”
叶崚勉强笑着,道:“挺快的,吃了多少风?”
“没吃,玄英带我回来的。”云青月低声道,“我……一路上都……”
说什么?
说他一路上都心急如焚,害怕见不到叶崚了。
太不吉利了。
叶崚缓了缓,气若游丝道:“昨天……就请苏倾先生来看过了,可惜望舒在定北,太远了……见不到了……”
云青月一怔——他还以为苏倾没有在长安,这才没看见他人,结果居然是已经来过了,可现在苏倾不在,那就真的说明……
云青月看向李实,老内侍缓缓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泪水。
“我是不怕的,死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过亏心事……”叶崚双目依旧是清澈的,“母亲和骏儿在底下等我呢,那叶岭他们应该也是,不知道到时候是个,咳咳,什么情景。”
提起母亲和早夭的长子,叶崚眸中流露出怀念的目光。
“叶岭他们一帮王八蛋,和你走的不是一路,”云青月给叶崚拍拍背,“你们见不到。”
叶崚缓缓摇头,云青月猜他肯定是在想,当初要是没同意把云青月送去镇西就好了,也不至于沾上一身兵痞习惯。
可要是云青月真的没去镇西,现在坐在叶崚面前的也就不会是那个能领兵布阵的越王爷,估计最好也不过是一个浑浑噩噩度日的闲散王爷。
叶崚叹道:“你就是太固执,当初用望舒那孩子来骗我也就罢,居然一辈子真的不成亲了……”
云青月道:“我成亲了,我和玄英行过嫁娶之礼,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拜过天地告过父母……你忘了?”
叶崚嘶哑道:“没忘,没忘,你啊……”
云青月当年给他的“惊喜”太大,不成亲不成亲的,一找找来个“天下第一”,还经历了那么多,要知道当年叶崚还不知道叶雅身世的时候,还暗自担心了好长时间,怕自家弟弟那个性子,怎么会招一位半仙待见,不得撞的鲜血淋漓。
结果云青月倒是没给他丢脸。
“青羽,不知他还肯不肯认我,要是不肯……”叶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真是老了,以前的事全在眼前晃悠,想不看见都不行。”
一代帝王,躺在病床上时想的是什么?
是母亲、孩子和弟弟,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
叶岑的事情,没人能说得清谁对谁错,都是造化弄人,然而叶崚身为天子,他做的决定其实没有任何错,就连杀了叶岑的都应该算是云青月,可偏偏这事他记了一辈子。
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决不可感情用事,李实都以为叶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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