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确会攻城,只是届时来的不是燕王。
是苍华与荀落的先锋。
这天地间已没了指望,最后一计,就是等他来。
……
京城外,白鹿关。
白鹿关是进京的最后一道要塞,一旦越过,便可长驱直入。
荀落站在城头点兵,李源在他身侧,两位年轻将领并肩而立,共同看着塞外地形。
“这几日天气回暖,草丰马肥。”李源提起马鞭向前遥指,失去了父亲后,他的眸中只剩腾腾杀气,于是直呼其名,“傅季瑛已是众矢之的,即使等不到王爷的大军,咱们也可以即刻攻城!”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荀落语气急促,声音沉沉。
李源语气更急,“机会千载难逢,荀将军还顾虑什么?”
“苍华还没有来。”荀落低眸,面容十分平和,似是若有所思,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但白雪鹤还留在京城。
白雪鹤固然心有深恨,迫不得已自然可以破釜沉舟,但燕王又怎么容得下知己去同归于尽,在京城受尽折磨。
“苍华本就是个野小子,他知道什么?”李源万分急躁,披风迎着城墙烽火猎猎响动,“我有燕王的口谕,不必等来苍华,直接进京……!”
他话音未落,薄薄锋刃已擦上脖颈。
李源震惊,牙齿瞬间咬到舌尖,他也算戍边武将,却真不知荀落何时提剑。
“你疯了……?”
极目剑寒冷如冰,青灰色光华流淌而过,正映出荀落眼眸。
他的声音也如同一汪凝结冰水,毫无波澜却无可置辩。
“我们等苍华。”
而此刻苍华已至京城,大战将至,京城人能逃就逃能走遍走,只剩一片死寂。
他贴着墙边行走,停在一处被守卫环绕的院落前,苍华笑笑,瞬间化作小蛇,沿着墙角游走进去。
昔日还算j-i,ng巧雅致的白府已一团糟,士兵都知道皇上抓了白雪鹤,虽说天威难测,但据宫里送来的消息,白雪鹤已无法翻身。
加之进来京城大乱,所以白府守卫都不顾军纪,跑去白府乱抢乱拿,只是白雪鹤虽然受宠,却也算得上清贫,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又不能动,确实没有几样好东西能拿得出手。
底层人不知道,狠毒又不贪婪,正是白雪鹤为官长久的法子。
小蛇在角落吐着红信,瞬间想到白雪鹤那副历来寒酸猥琐的模样。
想他,想他,怎么能老是想他。
即使一心想着不能叫他们好过,但仍旧过了好一阵,白雪鹤的样子才在他眼前消失。
士兵终于退去,忠心的白福却没有走,他长吁短叹着坐在地上,憨厚的脸上生了乱七八糟的胡茬。
苍华适才化作人形,上前拍拍他肩膀。
“你!”白福身子一震,惊讶着瞪大眼,“苍……苍华?!”
苍华笑着点点头,刚想开口,白福已“扑通”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在一起。
“你这是干嘛?”苍华抬手拉他,“你起来……”
“救救老爷吧!”白福没起身,也没问他怎么进的来院落,只一边叩头一边环住他腿,“老爷被关在皇宫,皇帝会杀了他,会……”
“行了!”苍华猛的一喝,白福也突然停了哭诉,抬头望向眼前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有些陌生,一时怔住。
那双眼夹杂着其他的情愫,却仍透着冷硬无情,完全不似苍华的放纵稚气。
“白雪鹤进宫前,最后做了什么?”苍华倒被他看的发毛。
“老爷……”白福想想,“洗了个澡。”
浴桶。
苍华停驻片刻,忽然想到白雪鹤有只红木制的大浴桶,比起其他寒酸家具,还算是阔气。
这玩意儿不好搬走,又成日s-hi漉漉,官兵再贪得无厌,也断然不会去搜查。
于是他快步走到浴室,一把将白福推开锁门,大浴桶扔在原处未动,看不出有任何机关。
苍华没有查看,直接冲着浴桶拂袖,一道水波化为锋刃挥出,斜斜将浴桶自正中划开。
“咣当”一声,一只木盒自桶底滚出,在地上转了一圈,恰好停在苍华脚下。
苍华微笑抬手,水波如两只手,将木盒中的卷轴取出拉平,木桶机关做的j-i,ng细,先皇遗旨丝毫未损。
“帝星落于辰山。”
因为都见过极目剑,所以白雪鹤能读出的意思,苍华也能想到。
但白雪鹤与傅家皇室相识多年,在看这几个字时,难免思维受限,即使他觉得先皇居然传位于废太子的私生子这事儿有些古怪,倒也深信不疑。
既然圣旨需与极目剑结合才能解读,那他最终的意思,也许并非字面上的陈述。
如果“帝星”并非皇孙,而是先皇自己的私生子,先皇所想也并非传位,而是利用本不存在的皇孙,来保证自己亲子的安宁。
所以傅季瑛要找的人,从来不是稚子或少年,而至少是个青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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