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却像是没听到,眼珠泛红,神色间透出一种隐隐的痛苦,又低低念了一句:“还剩下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
“陆兄?”
陆照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低不可闻道:“没事。”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该满足了。
接下来,一切如常。元桑带着魏加星儿还有林知到处闲逛,买一堆好吃的。姜初亭有时候和他们一起,有时候陪陆照闲逛喝茶下棋。被林知缠得没办法了,陪着他睡了几个晚上,一晃眼二十多天就过去了。
林知的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东西了。
他却始终开心不起来,因为停了一段时间的噩梦又开始了,折磨得他心脏梗塞,成天犹有乌云罩顶。
这天,元大夫给林知换完药正要走,倏地道:“姜公子,你怎么流血了?”
流血?!林知一惊:“初亭,你怎么了??”
姜初亭接过元大夫递过来的帕子,捂住突然出血的鼻子,道:“没事,我去洗一洗就好了。”
姜初亭不以为意,却不知道林知的心里已经开始翻天覆地。
这和他做了许久的噩梦突然对上了,他心里升起一种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姜初亭洗好回来,林知紧张地喉咙发疼,抓住他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初亭道:“没有。”
林知却还是固执的请求元大夫给姜初亭把脉,姜初亭只得依他,伸出手去。
元大夫沉吟片刻,才道:“没什么事。”
话才刚落音,林知又听见元大夫压低了声音对姜初亭道:“公子,你随我出来一下。”
林知心猛地一沉,没来及叫住他们,就听到两人脚步已经远去了。
难道初亭的身体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非得出去说?
林知心神不宁,摸索着扶着门框慢慢朝着外面挪,想听他们说什么。
最后却什么都没听到,姜初亭就已经回来了。
林知忙追问:“元大夫说什么了?”
“她说如果我身体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她。”姜初亭握住他的手,奇怪道:“你怎么了,手这么凉?”
“我……”林知喉咙里哽了一口热气,思绪乱糟糟,如实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做梦,梦见你生重病,也是像这样,突然流血,然后,然后……”
姜初亭闻言笑了,终于知道他为何反应那么奇怪。
“你也知道都是梦,元大夫说我有些内热之症,喝点凉茶就好了,没什么问题的。”
“真的吗?你没骗我?”
“没骗你。”姜初亭动作轻柔摸摸他的脸,安抚道:“我没事的,放心。”
林知下巴紧绷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初亭真的如梦中那样,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救他的。
虽然姜初亭那样说了,但接下来,他总是隔三差五的流鼻血,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爹,你又流血啦!”星儿都已经有经验了,赶忙给姜初亭递帕子。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姜初亭忍不住轻笑,道:“爹没事。”
不过他也很奇怪,自己身体除了怀星儿失去内力的那段时间虚弱过度,还从来都没碰到这种问题。
林知浑身忽冷忽热,坐在一旁不动也不说话。
这些天,元大夫来给他换药时,总是会悄悄把初亭喊出去说话,过后问他,他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既然是无关紧要,元大夫为何非要避开他来说呢?
他越来越坚信初亭是在故意瞒着他什么。
他害怕自己的噩梦在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实。
又过了两天,林知的眼睛能看到近处的东西了,但隔远了还是一团模糊。
元大夫让他晚上不必敷药了,不过白天还是要继续,避免光线太强烈影响眼睛的恢复。
这天晚上姜初亭出门了,没来找他,林知扯下蒙眼的布,对着桌上那只细颈花瓶里的一支紫色的花朵发呆。
花瓣娇嫩,是晚饭前星儿在花园里玩,不小心弄折的一支,拿来放到了他的房间里。
等了许久没等到人,心事重重的他躺到了床榻上,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去。
半梦半醒间,发现陆照坐在他床边,目光冰冷刺骨。
林知想坐起来,可身体仿佛有千斤重,眼皮挣了几挣,完全睁不开,梦魇了一般,就这样又混混沌沌睡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姜初亭就躺在身边,正目光柔和注视他。
两人隔得很近,一眼就看到了他唇边有未擦干净的血迹,林知心脏突突直跳:“初亭你怎么了?”
姜初亭注意到他视线,意识到什么,抬手又蹭了蹭唇。
林知急红了眼,扶着他一起坐起来,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别瞒着我了好吗?”
姜初亭无声一叹,眉眼间布满了酸楚与无奈,道:“知道再怎么还是瞒不住你,所以,就实话告诉你吧,晚上我是去见元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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