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下,”黎曼直起身子,将法杖当做拐杖一样在地上用力敲击两下。
下属慌忙离开了房间,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仍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这可以算作是他幸运的一天。赞美先祖。
他小跑着去通知同伴们了:他们需要跑遍整个魔域,将大臣们紧急宣召起来。迎接以利亚这件事显然不能算作魔王的私事。
就算黎曼和以利亚真的要打起来,总也要有大佬在旁边顶着呀,他苦中作乐地想道,不然他们这些负责杂务的岂非都要变成白给的炮灰?
于是当天下午,大部分的大臣们就都聚集在了魔王的议事大厅里。他们不像魔王的亲卫队那样恐惧黎曼,反而对对方有种自己一直在教导、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小辈的欣慰感和责任心。
当然,伴随着这种责任的是某种潜藏在尊敬外表下的掌控欲。他们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执行黎曼的命令。
在上次令人哭笑不得的勇者名声事件背后,实际隐藏着这一更为严重的问题。同样的,他们对这次自己被传召来迎接以利亚又有自己的想法。魔王越来越不受控制,这次甚至做出了以因为自已一个人的好恶就决定撕毁盟约的决定。
魔域的流言又愈演愈烈、屡禁不止。实际上,魔王也只能派出他的亲卫队来处理此事,但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这一禁令的执行并不尽如人意。
这其中有多少人会愿意支持以利亚、假如对方打算再次掀起叛乱?比起三年前,以利亚现在有了更为强力的筹码、也就是他能一人匹敌一支军队的实力之后,一切都有了转机。
在这个大厅里的人,有多少会想要继续支持以利亚、有多少人会被流言影响、又有多少人是从三年前就想要支持以利亚、却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而退缩的?以利亚如果登上王座,对魔王事务不熟悉的他是否会更仰仗大臣们的教导?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黎曼虽然坐在王座上,但处境实际上不可预料地十分危险。
一身白袍的以利亚步入大厅,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魔族,反倒像是任何人想象中完美的光明神信徒的样子。
但是外表完全是其次,他身周萦绕着的、狂躁但是在他自己指尖格外顺服的黑暗属性的魔力,是大臣们所见过最纯粹且浓郁的。
“陛下,十分感谢您的慷慨,”以利亚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向王座的方向鞠躬,礼仪完美得令人无从挑剔,他看似小心地用谦卑的动作将目光投向上首、却又堪称肆无忌惮地直视着魔王一向无人敢于注视的双目。
他看起来就像任何一名被某个国王传召的吟游诗人,但又狂傲地像是三年前那个敢于挑战权威的反叛军首领,眼神中未见半分彷徨或者恐惧,就好像曾经的失败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更遑论起到某种警告作用。
魔王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于是以利亚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声音中盛满突兀的感激:
“我实在没想到还能再踏上这片土地,再临故土实在让我感触良多,并如此彻底地感受到隐藏自己并冒着凶险欺骗那名光明法师是值得的。我恳请容留我在魔域逗留些时日——”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自己的措辞和应当如何解释自己的意图。不,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的意·图——在魔域逗留期间伺机策反重臣的目的太过明显,反而让人很难找到修饰的词汇了。
魔王当然也明白他犹豫的理由,而且显然有些厌烦于这没有一句真话、格外浪费时间的无意义对话。
“唔,你看起来过得很好,以利亚,你可以在魔域逗留一会儿,看看风景、写写诗歌什么的,”魔王懒散的声音从上座响起,他似乎对以利亚所说的话语完全兴致缺缺,于是完全截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头,“三年前,我就说过吟游诗人是个很适合你的职业了。”
在此以前,所有在场的大臣们都没意识到、也没有机会意识到,两种不同的黑暗,居然也能如此厌恶并排斥彼此。没有人目睹三年前以利亚与黎曼的王位之争,但是现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是见证人。
某种最为纯粹的、无法与之抗衡的冰冷且原初的黑暗从以利亚身体中蔓延开来,它不具有实体却切实存在,所有人都仍能透过那恍若不存在的屏障看清以利亚双翼上洁白的羽毛。
而污秽的、充满了杂质的黑暗则从王座上面滴落,比起雾气,它更像是某种悬浊液,像是清水中混杂着浑浊的可以沉降的黑色固体颗粒,而这些细小的微不可见的颗粒在洪流中不断翻滚,给人带来他们在挣扎求救的错觉。
两股黑暗相对存在,一点也不显示出将要相融的倾向,这是某种他们还未触及到的领域吗?同属性魔力之间竟然也能凭借主体的意愿显示出相互排斥的迹象。
他们本能地向后迈步,想要远离王座上倾泻而下的威压,这倒并非是因为他们对魔王具有某种更尊敬或者恐惧的态度,事实上,他们只是对以利亚的纯粹魔力感到更加亲近。
如果揭开表层的伪装,缘由就是昭然若揭的,黎曼被墨色染色剂侵染成黑色的魔力本质上还是对魔族有腐蚀效果的光明属性,但以利亚的魔力却是实打实的纯粹黑暗。这就像让人在跳进温度适宜的温水池与沸水大锅当中选择一个一样,结局是毫无疑问的。
“陛下,您的大臣们怎么对您这样恐惧?”以利亚轻飘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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