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一些,怪不得叶沙觉得这个冬话,如果躲不过去逼到紧要,她能丢下画笔,撩起袖子来就跟人打架。真的有错她也骂得出口,就事论事,并不会用大道理压他们,更不会动不动就扯到高考、人生、前途。
对於叶沙来说,这份工作并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就比别的老师更敢说话,学校得了叶家好处,对她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自己没经历过高考的压迫,没有某些老师那种媳妇熬成婆,非要把从自己老师那里受到的压力转嫁给自己学生的报复心态。孩子们知道谁对他们真心好,也懂得拿真心待你。干了三年的老师,叶沙才第一次觉得,这份工作其实也不错。
就连赵菲也说,最近叶沙身上总算有股子活人的气息了。叶沙回国这段日子,每天都像个行屍走r,吃饭,睡觉,上班,干甚麽都心不在焉,心情一烦躁就抽菸。因为睡眠不好,她总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蜡黄,神情颓废。家里让相亲,她多不乐意也逼着自己去,可但凡有男人来追,她却闷头就躲。逆来顺受,消极怠工,因为她从心里对自己全盘否定,不知道活着是要往哪里奔。
孩子们身上的朝气滋润了她。她得感谢主任让她接手了高三十二班。这若是平常的班,学生一个一个都低头念书,擡头发愣,她还不得在自己的世界里死气沈沈的被回忆彻底灭顶。
教育局不让学校周末补课,高三的学生周六周日都得跑去附近高校借教室上课。四中校园里就只有他们这些被遗弃的『没前途』的孩子,和她这个『不务正业』的班导。
年轻人的j力真是旺盛。叶沙只跟他们打了一会儿雪仗就跑不动了,举手投降,「你们玩儿吧,我在旁边歇一会儿。」
叶沙一边往看台走,一边掸落身上的雪,没注意大衣帽子里有一团雪球,碎在了脖颈子里,一挨到温热的皮肤,马上化成冰凉的雪水顺着後背滑进衣服里,激得她一阵哆嗦,忙弯了腰往外抖。
「老师,您没事吧?」乔杰一丢下手里的雪球跑过来,後面同队的战友大骂着重色轻友,被对方趁机反扑,打了个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没事。」叶沙扭动两下,雪水被里面纯棉的卫衣吸走,湿呼呼一片贴着身子,非常不舒服,「雪灌进去了,我去办公室脱下来拿暖气烤烤就好了。」
「我陪您去。」乔杰一答得倒是快。叶沙有些尴尬,「不太方便。」
「老师,您还真是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留。」乔杰一半开着玩笑,回头招呼班里一个女生,「曾源源,过来,陪老师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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